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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迷情,我携崽崽俘获他无删减+无广告

玉晴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热!很热!青衣少女跌跌撞撞走进一个仿若巨兽嘴巴的山洞,边走边撕扯着身上发旧的衣衫,肩头一个如指甲盖般大小的红色月牙印记露了出来。那精致却不张扬的鹅蛋脸上一片绯红,灿若星子的杏眼中燃烧着浓浓的欲望之火。云素予知道自己中了药,她需要男人,否则就会爆体而亡,可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男人?或许是她命不该绝,刚进山洞就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躺在角落里。这时候看到男人,云素予如同缺氧的鱼儿看见水,踉跄着奔过去撕扯起他衣裳。“你要干什么?”幽深宽敞的山洞中响起男人虚弱愤怒的声音:“你无耻。”云素予对男人的话仿若未闻,甚至不去看他的长相是何模样,只是一味的加快手速扒拉着碍事的衣衫。“兄台帮帮忙,我需要你。”“死女人,住手。”“大哥,眼下唯有你能给我解药...

主角:云素予段凌霁   更新:2025-05-17 1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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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素予段凌霁的女频言情小说《一夜迷情,我携崽崽俘获他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玉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很热!青衣少女跌跌撞撞走进一个仿若巨兽嘴巴的山洞,边走边撕扯着身上发旧的衣衫,肩头一个如指甲盖般大小的红色月牙印记露了出来。那精致却不张扬的鹅蛋脸上一片绯红,灿若星子的杏眼中燃烧着浓浓的欲望之火。云素予知道自己中了药,她需要男人,否则就会爆体而亡,可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男人?或许是她命不该绝,刚进山洞就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躺在角落里。这时候看到男人,云素予如同缺氧的鱼儿看见水,踉跄着奔过去撕扯起他衣裳。“你要干什么?”幽深宽敞的山洞中响起男人虚弱愤怒的声音:“你无耻。”云素予对男人的话仿若未闻,甚至不去看他的长相是何模样,只是一味的加快手速扒拉着碍事的衣衫。“兄台帮帮忙,我需要你。”“死女人,住手。”“大哥,眼下唯有你能给我解药...

《一夜迷情,我携崽崽俘获他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热!

很热!

青衣少女跌跌撞撞走进一个仿若巨兽嘴巴的山洞,边走边撕扯着身上发旧的衣衫,肩头一个如指甲盖般大小的红色月牙印记露了出来。

那精致却不张扬的鹅蛋脸上一片绯红,灿若星子的杏眼中燃烧着浓浓的欲望之火。

云素予知道自己中了药,她需要男人, 否则就会爆体而亡,可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男人?

或许是她命不该绝,刚进山洞就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躺在角落里。

这时候看到男人,云素予如同缺氧的鱼儿看见水,踉跄着奔过去撕扯起他衣裳。

“你要干什么?”幽深宽敞的山洞中响起男人虚弱愤怒的声音:“你无耻。”

云素予对男人的话仿若未闻,甚至不去看他的长相是何模样,只是一味的加快手速扒拉着碍事的衣衫。

“兄台帮帮忙,我需要你。”

“死女人,住手。”

“大哥,眼下唯有你能给我解药,放轻松点,我不会让你太痛苦。”

云素予言罢抓起被扒拉下的衣裳胡乱塞进男人嘴里,把他想骂的话堵住,不顾他杀人的眼神,翻身覆上,尽情借他的清凉浇灭自己身上焚烧的烈焰。

一番覆云,云素予意识清明了不少,可药效并未完全消除,她气喘吁吁地瞟了眼男人苍白愤怒的脸,心中有了瞬间的愧疚。

可看清他被造物主精心雕刻过的冷俊脸庞,尤其是左边鼻梁上那颗小红痣给他增添几分邪魅时,刚淡下去一点的燥热又来了。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云素予果断选择再次倾身而上。

“大哥,一次是强,两次也是强,再帮我一回。”

热浪涌动,明波汹涌,宽敞的山洞中除了洞顶时不时滴落的水滴声,还有羞于启齿的鸾鸟共鸣声……

“你自寻死路!”

不知何时男人口中的东西掉落,他咒骂一声,一个翻身把云素予压倒,掐住她的纤腰发着狠:

“你该死!”

听着这恨不得杀人的语气,还有他的粗鲁,主动到被动,云素予觉得他会把自己整死。

实际上他粗暴的行为确实是把她往死里整,可因为身上的药效尚在,被掐着的腰不觉得疼。

那粗鲁蛮横的行为反而有利于解药。

许久后,男人身子一颤,一具沉重的身躯压下,耳畔响起满含怒意的微弱声:

“你该死!”

男人言罢没了声也未有其他动作,云素予深喘几口气把人推开,发现已经晕过去。

他有伤在身本就虚弱,刚才泄愤般的用完所有力气,晕倒也在情理之中。

体内的药已经彻底清除,云素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与不适,颤抖着双腿穿好衣裳看了眼不着衬缕的男人,随手捞起一件被丢到一边的衣衫往他身上扔去。

上好料子的蓝色长衫落在男人身上,长度有限的衣裳没把他修长有料的身体遮挡完,却遮住了他重要的隐私部位。

稳了稳发颤的双腿后,云素予头也不回的离开,初来异世,她得好好去看看。

按照记忆,她从京城来,路过这里前往灵城,半道被继母安排的随行之人下药恐吓,吓死了胆小懦弱的原主。

把脑中的记忆完全梳理了一遍,陷害,打压,驱逐到丧命,云素予眸色森寒低喃:“放心,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会加倍讨回来。”

不久后,山洞中的男人悠悠转醒,犀利冷冽的视线看向匆匆赶来还来不及擦去脸上血污的下属,冷俊的脸庞仿佛被冰覆盖,他咬牙切齿。

“给本王找到那个女人,本王要让她痛不欲生。”

想到自己纵横沙场那么多年,杀人无数,今日被一个女人用强,还衣不蔽体的被下属看到,段凌霁(jì)想杀人。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斗转星移间时间已过四年。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微风拂面,道路两旁树木吐芽,一大一小两道气质出众的身影格外显眼。

“娘亲,我们买一个纸鸢回去吧。”

小男孩稚嫩小脸上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严肃之情,指着一个卖纸鸢的摊子,乌黑的星星眼在形态各异的纸鸢上游荡。

挽着妇人髻,简单插了一根白玉发簪的女子微微俯身看着只有3岁左右的儿子,凛然内敛的气质瞬间变了个样,她咧嘴一笑,那笑容犹如春风温暖又充满慈爱。

“好啊,诺诺去挑吧。”

得到允许,小孩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自然垂着走向卖纸鸢的摊贩。

看着孩子笔挺的小小身体和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云素予无奈摇了摇头跟上去。

“娘亲,我选好了,就要这个蜈蚣的。”

望着栩栩如生的蜈蚣纸鸢,云素予不确定的问:“诺诺,你不是很讨厌蜈蚣吗,怎会选这个?”

“我给妹妹买的,她喜欢爬虫,一定会喜欢这个纸鸢。”

哥哥会照顾妹妹云素予很是欣慰,可欣慰的同时又深感无语,一个娘胎出来的双胞胎,性格差异太大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爱好也是天南地北的差距。

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专爱那些蛇虫鼠蚁,蝎子蜈蚣之类的爬物,她能轻而易举的找到那些东西,还能与之玩得不亦乐乎,这异类的爱好连她这个当娘的都难以置信。

“娘亲,我想妹妹了,”诺诺拿着纸鸢

云素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微微叹了口气:“过两日我们去看她,娘亲保证最多再过一年她就能回来。”

想着不能养在身边的女儿,云素予一阵心疼,好在她已经查清那些罕见药材的所在之处,只要想办法拿到,女儿就能好起来。

“好,”诺诺脸上露出喜色,一副小大人模样:“等妹妹回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云知诺,”云素予轻轻揪了下儿子带肉的小脸:“是娘亲应该保护好你们。”

“娘亲,”诺诺奶声奶气的辩驳:“爹爹早死,诺诺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理应撑起这个家保护你们。”

说起爹,云素予不禁想到当年的事,她万万想不到就一次,不,是两次自己就会怀孕,还生下两个可爱的孩子。

为了不让孩子多想有关爹的事,云素予不反驳诺诺小大人般的说辞:“好,以后的家要靠诺诺撑起,小男子汉,咱们走吧。”

母子两人说话间,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街上行人听到马蹄声纷纷往路两边让去,云素予抱起诺诺让到一旁,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几匹骏马映入眼帘,当目光落在走在最前面马背上的男人时,云素予眼睛不由得瞪大,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短暂的愣神后,云素予急忙转过身把诺诺的脑袋往怀里按。

“娘亲,”突如其来的按头让不明所以的小家伙轻嚷一声。

“诺诺,别动。”

云素予声音微颤,素手紧按着怀中小人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预防他孩童顽皮的天性和好奇突然抬头被看到。

小家伙长得太像那个男人,一张小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被看到,她不敢想象后果。

马背上的段凌霁经过云素予身后,余光瞟了眼抱着孩子转过身的妇人,清冷的脸庞上未见半分异样,凌厉的视线目不斜视继续策马前行。

马蹄声远去,云素予轻轻托起小家伙的脑袋:“诺诺,娘亲有事需要赶紧回去,过些日子再带你出来。”

“好的,娘亲。”

云素予不敢大意,她忘不了那个男人说过的每句话中都不离死,还有他咬牙切齿想杀人的冰冷口吻,要是真的遇上,他可能真的会杀了她。

不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是路过还是其他,为了不再有意外,云素予匆匆买了顶帷帽戴上,这样就算遇上也能把脸挡住,现在只有回到庄子上才安全,那里离城较远,一般人不会去。

回到庄子上,云素予立即唤来人手,一个三十来岁,身形纤瘦,眼神略显沧桑的女人来到其跟前,凹陷的眼窝里满是尊敬。

“小姐有何吩咐?”

“冬紫,你亲自去告诉肖义,让他尽快查一查近日来灵州的外地人,尤其是在街上骑马的,查清楚人的落脚之地。”

“是,小姐。”

云素予心想,那人要是路过还好,若不是,只要查清他的落脚地和来灵城的目的,她有意避着些,再遇见的几率应该会小得多。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太阳摇摇晃晃向西沉,天空只剩一点散落的余晖时,一个小厮匆忙来报。

“夫人,庄外头来了一队人马,冷头冷脸的说是要找庄子主人。”

云素予闻言想到街上遇到的马队,心里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难道是……

不,不会这么巧。

有那么一瞬间,云素予想要离开这处危险之地,可她现在已经不是孑然一身的杀手,她有孩子,这里是她这些年打下的庇护所,诺诺需要娘亲,禾禾还在神医谷,她不能任性做决定。

为了确认来人身份,这一个照面还是要打的,亲耳所听对方的目的,就算真的如她担忧那般,她才能有所安排。

云素予重新带上帷帽来到庄子大门口,当看到男人那张和自己儿子相似的脸时,她觉得脚下的步伐每走一步都如同被鬼拽住一般艰难。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站在人前鹤立鸡群的段凌霁时云素予还是免不了震惊到。

真的是他!

他此刻清冷的样子和那时说话的语气一样冒着冷气,犀利深邃的瞳孔里尽是冷漠,浑身散发的矜贵气质中带着隐隐的杀气。

看着他身后那些身材魁梧同样冷着脸的彪形汉子,鉴于前世身份的本能,云素予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

看到云素予,段凌霁上前,在距离一丈之余的地方停下,语气清冷却还算有礼:

“你是庄子的主人?”

“对,”云素予冷静出声:“找我有什么事?”

段凌霁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我们需要在这里借住几日,还望行个方便。”

云素予看了眼银票数额,一千两,出手倒是大方,不过她巴不得这人离得越远越好,怎么可能会答应。

“抱歉,我庄子虽大,但住处不多,不方便接待。”

云素予话音落下,段凌霁从袖口里拿出一块牌子,语气不容拒绝:“我们是官府中人,需要在这里办差,只是借住几日。”

对方手中有令牌,云素予就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若是一般人直接拒绝也就算了,可对方有官府中人的身份,还有办差的由头,她现在只是个平头百姓,民不与官斗,若阻拦官府办差对方想要追究有的是理由。

但这样把人放进去又实在担忧,她略一思索后道:“大人,我儿子性格怪异不喜陌生人,若各位见到他时还请当做没看见,以免冲撞到大人,还请大人答应。”

几天的时间不短,云素予有必要说一声,万一诺诺与他碰上,要是真的惹到她有理由及时把人带走以免发现。

“可以。”

“大人请,”云素予稍稍抬手。

段凌霁走在前头,在经过云素予身边时,一股淡淡的馨香飘进鼻腔,他心头微震,这味道好生熟悉。

不过转念一想,妇人都喜欢胭脂水粉,用着同一种脂粉之人味道都一样,找到人后味道可以做验证,但不能作为寻人线索。

把人带到空旷的西院,云素予微微屈膝后道:“大人在此自便,民妇让人做好吃食送来。”

望着云素予离去的背影,段凌霁眼眸微眯,他身旁一个皮肤黝黑,刀疤贯穿眼尾的男人望着云素予离开的方向,犀利的眼中警惕十足。

“王爷,此人可是有不妥之处?”

段凌霁收回视线,深邃瞳孔里犹如幽深的潭水一片死寂,此人很正常,可正常的有点过头,尤其是头上的那顶帷帽,一个妇道人家见外男如此行为可以理解,可隐隐的他感觉不太对,

“武阳,你去仔细查查此人。”

“是,王爷。”

云素予吩咐好下人回到自己院子,摘下头上的帷帽拿在手中,她离开的时候身后那道视线很犀利,这东西不能再戴了,一直戴着更惹人怀疑,她需要把脸露出来,但又不能露真容。

翌日一早,段凌霁外出,经过庄子一处宽阔的平坦草地时,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小人影刚扎完马步在活动身子。

看了眼蹦蹦跳跳朝这边而来的身影,段凌霁脚下步伐未减慢半分,很快就与迎面而来的小人撞了个正着。

诺诺扬起小脑袋目不转睛盯着段凌霁,圆溜溜的黑眸中尽是好奇,问题脱口而出:

“叔叔,你们是什么人?”


想着云素予说的话,不管这孩子是谁家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段凌霁准备视而不见,不料孩子率先出声,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害怕陌生人,想来不是庄子主人口中的那个脾气古怪还怕生的孩子。

对此段凌霁没了太多顾虑,垂眸看着主动打招呼的小人,心理和视觉双双受震。

这个孩子,段凌霁心里莫名升起一种莫名的的感觉,孩子身上像什么奇特的力量,吸引他想要靠近,与之对视,那种感觉越发浓烈。

仿佛坚硬的心瞬间有某个地方软了下去。

看着孩子整张小脸上布满的红疹,他询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过敏了。”

诺诺回答的不假思索,昨晚娘在他脸上涂涂抹抹,还郑重的告诉他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过敏,就算这个叔叔给人的感觉很好也不能告诉他娘亲在自己脸上画东西的事。

诺诺说着两只小手负在身后,望着与他有着同样动作的段凌霁,重复着刚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叔叔,你们是谁呀?怎么住到我家庄子上来了?”

“我们在附近办事,借住这里方便,”段凌霁极有耐心的回答着,言罢微微俯身又道:“你一个小孩为何跑到这里来?”

“我来练功啊,娘亲说等我扎稳马步就让我习武。”

“你很想练功?”

诺诺忙不迭的点头:“等练好功成为大人,娘亲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爹呢?为何不让你爹教你?”

“我没有爹爹,娘亲说爹爹的坟头草已经有我高了。”

看段凌霁俯身和诺诺自然的聊着,身后几个手下见状眼中或多或少都有意外之色,他们王爷何时变得这么有耐心,居然和一个孩子聊上了,还多管闲事的问了这么多。

武阳身旁的一个护卫紧盯着诺诺的眉眼,侧头小声嘀咕着:

“武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孩子的眉眼和王爷很像。”

“发现了,不过眉毛眼睛就那几个样,长得像也正常。”

段凌霁把手下的嘀咕声听进耳中并未多言,他们说的不错,眉毛眼睛形状不多,世上神似的多了去了。

至于为何会对这个孩子有着别样的亲切感,段凌霁把这种感觉归功于眼缘,尽管他此刻小脸因为过敏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不妨碍那种感觉蔓延在心间。

只是在看着与自己有着同样动作的小人时,心中颇为感慨,这么个懂事勤奋的孩子打小就没爹,着实让人有些心疼。

那个男人也真是个没福气的,死太早连自己儿子都看不到。

思及此,段凌霁想到昨晚得到的消息,结合刚才孩子的话,他问:“你是庄子主人的孩子?”

“是呀,庄子是我娘亲的。”

听了诺诺的话,望着他滴溜转动的双眼,还小嘴露出的笑容,主动和陌生人搭话,这活泼开朗样不像是怕生的。

庄子主人说了谎,她的儿子不仅不怕生还很热情,她为何要说谎?

“叔叔,”诺诺喊了一声打断了段凌霁的沉思:“我叫云知诺,诺诺很喜欢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找我玩吗。”

“好,”段凌霁毫不迟疑的答应着。

“不过叔叔,娘亲不让我和你们接触,咱们待在一起过的事你千万要保密,不能让娘亲知道,我先回去了。”

诺诺说完转身就跑,跑出一段距离后看了眼站在原地未动的段凌霁,这个叔叔虽然不会笑,但他还是好喜欢。

只要叔叔说话算数不主动说起娘亲就不会知道,这样既能找叔叔玩又不会惹娘亲生气。

目送那小小的身影远去,段凌霁神情中罕见的几分温情荡然无存,这个庄子的主人不正常。

她姓云,她的孩子不跟亡夫姓,反而随了她,还有为何不让孩子与自己接触,此番种种像是在急急掩藏,她到底在隐藏什么东西。

想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段凌霁冷声吩咐:“武阳,在昨日你查到的那些基础上再好好往下查,务必把这个庄子的主人查明白,让人暗中盯着她。”

“王爷,你是怀疑……”

“行为怪异,此地离等本王所查之事出事地点又如此近,凡是可疑之人都必须查清楚。”

“是,王爷。”

言罢,段凌霁继续前行,这个庄子景色颇好,是个宜居之地,希望这里的主人如此怪异只是性格使然,若真犯了事,此地就要变天了。

只是委屈了那个孩,届时不光没爹,连娘也会保不住了。

与此同时,花团锦簇,房屋错落有致的东院里,云素予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铜镜精致的脸蛋被大块红斑和疹子覆盖,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容颜,长长舒了口气。

候在一旁的冬紫对此满是疑惑:“小姐,你为何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想到住在西院的那个男人,前些日子距此不远正在修建的堤坝上死了一个前来巡查的官员,随后堤坝上发生暴乱,死伤了不少人,他是官府中人,借住在这里想来是为了查这件事,现在只希望他快些办完事早日离开,否则他多待一天自己的心就要多悬一日。

云素予微叹:“冬紫,别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和诺诺的脸现在严重过敏就好。”

“是,小姐。”

冬紫闻言暗想,小姐虽然年轻,这些年所见过的都是她沉着稳重的一面,她管理生意和阁中下属的安排都是极其聪慧冷静的。

除了小小姐身体一事从未见她惊慌担忧过,可现在她不惜把自己和小少爷画成那副模样,住在西院的到底是何人?为何让她如此担忧害怕?

“对了,最近别让诺诺往西院那边去,让他往东边去玩,你去忙吧。”

“是,小姐。”

冬紫欲言又止,可最终什么都没说便退了出去。

云素予透过窗户看向远处,从穿越中药生下孩子,再到和孩子爹意外再遇,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意,那她为了孩子一定要博一博。

如果那个男人对自己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她会考虑让他和孩子相处,毕竟孩子们也想有个爹。

但从他当时说的话和行为来看,他太恨自己,恨不得杀了她,若被他知道偷生了他的孩子,不知道他会如何弄死自己。

失去娘亲,亲爹还是凶手,这种事对孩子们来说是极端的伤害。

云素予眸色一沉,她宁可让孩子们觉得亲爹已死,也不让他们面临这种残酷之事。

更何况那个男人可能会为了报复跟自己抢孩子,所以无论从哪种层面来看,自己和孩子绝不能暴露。

是夜,十几个黑巾覆面的大汉手持棍棒闯进庄子,庄子里反抗的人节节败退,一路被追到西院。


东边院子里,云素予给睡得正熟的诺诺掖好被角,走出房间看向刚从外头回来的冬紫。

“可还顺利?”

“小姐,一切顺利,他们已经往东院那边去了,小姐是想借他人之手……”

“嗯,狗贼有个当官的狗爹,仗势惦记庄子,经过这一次他应该就会老实了。”

对于冬紫的说辞云素予并未否认,她确实是想借力打力,有官府后台的人处理起来有点麻烦,她虽不害怕,但这两年的人力是用在给禾禾寻找药材的事上,不想因为别的事浪费人力,现在有个现成的,就好好利用一下。

那人之所以不住驿站住到这里,应该是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官府中人的身份,现在别人撞他那里去,就算是不想暴露身份也会好好处理。

冬紫还没见过段凌霁,不明白云素予为何如此。

既然害怕要躲着西院的人,为何又想借他的手,万一被知道追究起来,这做法很是矛盾。

“小姐,此举应该会引起西院之人的怀疑。”

“他想怀疑就怀疑吧,左右那狗贼与我们有过纠纷,就算怀疑也查不出什么。”

云素予言罢侧眸看了眼房中床上熟睡的小人,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以前遇事她可以硬刚,可自从有了孩子她慢慢学会了迂回,学着收起自身棱角以免伤着孩子。

来到这世界她本可以自由翱翔,但孩子成了牵绊扯住她的翅膀。

不过尽管花一样的年纪被孩子困住无法享受花样年华,可她不后悔生下他们。

京城那里所谓的家人确实与她有着割不断的血脉关系,可对她所做之事和仇人无异,只有两个孩子是她的亲人。

“对了,”突然想到什么,云素予嘱咐道:“近日你们什么都别做,按照平常人家过日子即可。”

“是,小姐。”

西院,只有桌椅没有其他装饰的房中,段凌霁坐在桌前望着手上的书信,不算太亮堂的烛光下,他冷峻脸庞因紧拧的眉头看起来更清冷。

外头传来打斗声,他仿若未闻地把手中信纸点燃化成灰烬,随后提起狼毫在宣纸上写起来。

半晌后,他把写好的信吹干放进信封里递给候在身旁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你亲自前去把信送到皇兄手上。”

“是,王爷,”黑衣人应声后接过信封恭敬地退出去。

段凌霁重新提起狼毫,在宣纸上画起来,很快一支白玉兰发簪的雏形初显,他看着宣纸上的发簪眼中戾色渐显。

片刻后武阳跨步走进来,段凌霁丢下狼毫起身率先开口。

“可知是何人所派?”

“王爷,”武阳恭敬道:“此事不是针对王爷,而是庄子主人,那些人误打误撞撞到了这里。”

“误打误撞?”段凌霁语气中是明显的质疑。

“对,属下已经盘问过,主使之人与庄子主人有纠纷,这已经是第二次进庄子,对方说得有理有据,不像是说谎。”

段凌霁闻言默不作声,自从来到这庄子就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异样感,此事又太过凑巧,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这样的巧合让人不得不多想。

“你让人再仔细验证。”

“属下已经让人去查证,王爷,被捉住的人如何处置?”

“关起来别让人太聒噪,待把事情了结再放走。”

段凌霁顿了顿,舒展没多久的浓眉又拧起来,脸色不自觉的沉下:“让人加把劲,四年之久为何还未查到半点那个女人的去向。”

一听说几年前的事,武阳垂眸实事求是辩解着:“王爷,属下们当日把台州寻了一遍,接着又把附近都找过,你说的人仿佛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这些年按照你提供的特征寻找,因是女子,印记又在那样的地方,寻找起来速度不尽人意。”

段凌霁眉头皱得更深,幽深的瞳孔中戾色更甚:“本王不管你们用何种方法,尽快把人找到带来本王面前。”

“是,王爷?”

见段凌霁拳头握得青筋直冒,武阳已经见怪不怪,毕竟这些年主子只要提起那个仿佛从人间蒸发的女人就会如此。

看主子这恨不得杀人的样子,等找到那个女人她应该难逃一死,不过那也是她活该,是被掐死或被五马分尸,亦或是被主子亲手千刀万剐都是她该受的。

想着那时他们找到主子时,他身上一丝不挂,重点隐私部位只有一件衣服随便遮挡着,那青青紫紫的痕迹和男人独有的熟悉味道让人一眼就能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被一个女人用强,这事于一个男人而言是种奇耻大辱,更何况是身份尊贵的主子,这些年他一直未放弃寻找那个女人,每每提起那恨不得杀人的样子,可见他对那个女人的恨意有多深。

武阳离开,段凌霁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拳头握的嘎吱响,他至今忘不掉山洞中的耻辱,那个似是个乖巧女子却不知羞耻的女人,他一定要亲手剥了她的皮方可解被她强辱的心头之恨。

翌日午后阳光正好,云素予得知段凌霁出了庄子后她带着诺诺也出了院子。

避免与之撞上,她专门挑了庄子上极其偏僻的一条道边上与孩子玩耍,在温暖的阳光下,母子两人席地而坐,各自编织着手中的草蜻蜓,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

“娘亲,你看。”

诺诺把一个编得歪歪扭扭的草蜻蜓托在小小的掌心里,笑眯眯的向云素予展示着成果。

“诺诺真聪明,”云素予毫不吝啬的夸赞着:“比娘亲第一次做的好很多。”

得到云素予肯定的夸奖,诺诺高兴道:“娘亲,等天气热了我多抓几条蛇养着,等……”

诺诺话还未说完就顿住,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云素予身后,小脸上笑容比刚才灿烂不少。

“叔叔。”

诺诺欢快的叫喊让云素予脸上笑容僵住,她缓缓转过头,只见段凌霁如雪松般挺拔的身形站在距离他们六七丈远的地方,双手负在身后正看着她和诺诺。


云素予脸上看似神色不变,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他不是出门了吗,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

想着段凌霁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云素予深知对方的身手比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当初能强迫他做自己解药,想来是因为伤势严重才会得逞。

云素予沉思之际,诺诺起身朝段凌霁奔去,他满心欢喜举起自己刚才的所学成果。

“叔叔你看,这是娘亲教诺诺做的草蜻蜓,我把它送给你,你可别嫌丑丑哒。”

段凌霁望着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里歪七扭八的草蜻蜓,伸手接过,清冷的脸庞上不自觉的染上几分柔和。

“谢谢诺诺。”

眼见诺诺和段凌霁有了接触,云素予快速来到两人面前:“诺诺。”

她一把把笑眯眯的小人拉到身前,后退几步后抬眸看向段凌霁。

“大人,小孩子不懂事,若冲撞到大人还请大人宽恕,民妇这就带他回去。”

看云素予把诺诺拉到身前,段凌霁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她为何不让孩子与自己有所接触,还想赶紧把孩子带走,难道真是怕孩子会有所冲撞。

思及此,段凌霁看云素予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庄主不必过于担忧,诺诺未冲撞本……”段凌霁说着顿了顿:“他很讨喜,未冲撞本官。”

“那就好。”

段凌霁看着云素予与诺诺一样布满红痕与疹子的脸时,余光瞥向小家伙的后脑勺:

“本官手下有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可以让他给诺诺看看,早日让他好起来。”

“不必了,”云素予想也没想便拒绝,想着对方的身份是个当官的这样拒绝心胸狭隘之人会让人觉得颜面有损,为避免被针对和发现并非真过敏,她解释道:“多谢大人好意,诺诺已经看过大夫,大夫说只是看起来严重,过几日就会好。”

云素予说话间,段凌霁探究的目光紧盯着她看不清本来容貌的脸,她的眼神很平静,可平静中偶尔会有一丝慌乱稍纵即逝,若不是一直盯着绝不会被人看到。

“大人……”

“本官姓林名霁,”段凌霁打断云素予的话,自报了个假名。

“林大人,”云素予微微屈膝:“诺诺闹腾,民妇就先带他离开以免叨扰大人。”

再听云素予说离开,段凌霁心中的怀疑已经成了绝对,她不让孩子与自己接触,就连她也对自己避之不及,这女人果真有问题,只是有何问题一时无解。

“不必急着离开,”段凌霁出声阻止欲要离去的云素予。

或许是自己抵触得太明显被发现,让他心里有其他怀疑,官府中人的身份在明面上她只能遵从,云素予在心里暗暗咒骂,脸上却不显分毫。

“林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云庄主,孩子父亲……”

“死了。”

不等段凌霁把话说完,云素予急急将他打断,不知他问问题的目的,但她知晓若是没有个合理的说法,他对自己的怀疑很难打消。

无论是何种怀疑,为了自身安全和诺诺,她都不想与之有过多牵扯。

听着云素予不假思索的回答,段凌霁冷眸微眯,对于一个孩子还如此小的妇人来说,夫君身死最多就在这几年里,可看她这不带半点伤感的干脆劲,怎么看怎么古怪。

段凌霁把心中疑问压下,继续发问:“因何亡故?”

“溺水。”

“几时发生的事?”

面对段凌霁刨根问底的架势,云素予不禁翻了个白眼,面上装着一副伤心样。

“林大人,这是民妇心中的痛,亦是隐私之事,一定要说出来吗?”

段凌霁严肃道:“本官无心探究别人隐私,亦不想撕扯他人伤口,但本官身负要案,凡是这附近之人,都必须摸查一遍清排嫌疑。”

瞧着段凌霁若有其事的正经样,云素予无声冷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过是以公谋私罢了。

云素予稍稍酝酿了下悲伤的情绪,抬眸措不及防对上段凌霁带着探究的深邃目光,四目相对,看懂对方眼中的探究,云素予知道她已经被怀疑上了。

看着男人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红痣,还有轻而易举让人入迷的五官,暗骂,以公谋私之人,真是白瞎了这么副好皮囊。

诺诺的样子与他如出一辙,希望性子别随他,否则很讨人嫌,结束心底的暗骂,云素予一副悲伤的神情。

“林大人,民妇夫君是个寻常商贾,我与他的结合不被家中祝福,二人私奔于此私自结为夫妻,用所有家当置办了这处庄子作为我们的栖身之地,可好景不长,在我得知自己怀有身孕那日,夫君酒后失足跌落塘中溺死了,我生下他的遗腹子,这些年一直带着诺诺生活在这里。”

云素予说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接着道:“林大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若问了民妇一并告知于你。”

望着眼眶泛红,说得情真意切的云素予,段凌霁幽深的寒眸中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只听他淡淡发问:

“云庄主与孩子父亲的感情很好?”

此话一出,云素予暗道,孩子的父亲恨不得杀了她,哪来的感情好,心里这样想着,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说辞。

“那是当然,若不是感情深厚民妇怎会不顾一切与他私奔,还替他生下遗腹子独自抚养。”

段凌霁听着云素予的说辞,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走吧。”

半晌后段凌霁终于发话,云素予微微福了福身,诺诺仰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挥着白嫩嫩的小短手。

“叔叔,诺诺和娘亲先走了。”

不等段凌霁回复,云素予伸手牵起诺诺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了眼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段凌霁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手上歪歪扭扭的草蜻蜓若有所思。

“王爷,这东西……”

一直站在一旁的武阳见段凌霁看着一个出自小孩之手的东西出神,他试探性的询问着。

段凌霁把草蜻蜓握在手中:“可有看出此人的异样之处?”


“王爷,单看她的神情和言语并无不妥之处,反而透着一种实实在在的悲凉。”

段凌霁没否认武阳的看法,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一个死了父亲独自抚养孩子的苦命妇人怀有疑心,可心中那种感觉挥之不去。

“云素予,”段凌霁低喃着这几个字:“武阳,本王记得京中似乎也有一个叫云素予的?”

武阳恭敬道:“户部尚书家的嫡女也叫这个名,属下也知道一些关于云小姐的传言。”

“说说看。”

“王爷,四年前云小姐患病被送往灵城养病,可云小姐所待的庄子在她来后不久发生一场大火,之后云小姐不知所踪,这些年京中云家没有嫡女回京的意思,反倒是最近有传言说云小姐与人私奔不知去往何处,户部尚书还因此事气出了病,好些天都未上朝。”

段凌霁稍作沉默,想着云素予说的与人私奔,这个云素予会是京中云家的吗?

从京城来灵城,台州是必经之地,同样是四年前,那日闻着的熟悉气味,还有云素予被遮盖住的本来面貌,难道这些都是巧合?

四年前那个女人的脸他一辈子也忘不掉,还有她肩上的月牙印记,心中的怀疑若是不亲眼见到实际性的证据将会一直萦绕。

若能亲自求证,思及此,段凌霁心里有了想法。

“武阳,把盯着云素予的人都撤了,换武川去。”

“是,王爷。”

段凌霁看了眼云素予和诺诺离开的方向,暗道,无论怀疑结果如何,他一定会亲自求证。

另一边,云素予径直把诺诺带回院中后坐在院中发愣,想着段凌霁的举动,已经确定他对自己起了疑心。

云素予轻轻抚着肩膀,现在脸画成这样已经让人认不出来,就只剩肩上的印记。

云素予沉思间诺诺跑到她面前,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娘亲,那个叔叔好高啊,诺诺以后一定要长得跟他一样又高又大。”

“好,”云素予在那小小肩上轻轻拍了拍,笑道:“诺诺多吃点饭,争取以后长得比他还高。”

“娘亲,诺诺想找那个叔叔玩,可以吗?”

诺诺眼巴巴的恳求着,看着他眼中的期待,云素予轻叹,自己儿子小小年纪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喜欢练功,很少提及玩,可他对那个男人似乎是自来熟。

“诺诺,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叔叔?”

云素予不答反问,诺诺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娘亲,我很喜欢那个叔叔,想去找他玩。”

小孩子一句简单的话语,让云素予陷入自责中,看着儿子小脸上明显的喜悦,她心中真不是滋味。

难道这就是亲生父子间血脉相连的吸引,就算他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诺诺也喜欢他。

云素予很想告诉孩子他的爹爹没死,如今就住在庄子上,可这些话她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一旦把事说出来,依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恨意,自己要面对的不仅有生离死别,还有骨肉分离。

云素予在诺诺小脸上轻轻揪了下:“叔叔是大人,他有自己的事要忙,诺诺还是别去打扰,以免误了他的正事。”

“好吧。”

诺诺虽然答应,可垂下的眼眸中明显染上了失望和不快,云素予见状满怀愧疚。

她轻抚着孩子乌黑的头发微微叹息,诺诺,等你再长大点,等把禾禾身上的毒解了,娘亲一定告诉你们,你们的爹还活着。

若你们想去找他娘亲一定不会阻拦,也会跑得远远的,避免他一气之下杀了我,让你们陷入极端的怨恨中。

时间悄悄溜走,骄阳渐渐摇摇欲坠,冬紫匆匆走进屋里,面色严肃凝重。

铜镜前,云素予拉上肩头垮落的衣裳:“发生了何事?”

“小姐,对小小姐下毒的相关之人露头了,我们的人查到此人现在灵城,只是此人身后牵扯有点大。”

云素予腾的一下站起来 :“牵扯到什么?”

“小姐,此人背后有北玄国的身影。”

北玄国,一个地势面积大却偏远,终年积雪,国内冰川林立,易守难攻的国家,对禾禾下毒之人居然与他们有关。

云素予紧握拳头,冰冷的眼眸中浮起嗜血之意:“敢对我女儿下毒,无论是哪国人都该死。”

“小姐……”

“冬紫,别劝,孩子是我的命,我不会放过想要我命的人。”

冬紫没把相劝的话说出口,是啊,孩子是母亲的命,自己深有体会不是吗,只是没小姐这么幸运让命延续下去。

“小姐,何时行动?”

“明日一早进城。”

云素予当下做出决定,尽管此时进城会让那个男人怀疑加重,但有机会不用花时间去找药材,而是直接找到解药让禾禾早日好起来,她必须走一趟。

看着云素予原本精致素净的脸上被画得面目全非,冬紫欲言又止,她今天见到了住在西院的那个人,看清那张和小少爷极其相似的脸,她终于知道了小姐为何要躲着,还把自己和小少爷画成这般模样,她是不想被人认出。

“还有事吗?”看冬紫未离开,云素予问。

“没了。”

“你安排一下,明日一早进城。”

“是,小姐。”

冬紫离开,云素予脱下外衫灭掉房中烛火,躺在床上想着事。

夜渐深,屋中响起均匀的呼吸声,窗户处传来一声细微细响,一道黑影闪进屋中悄无声息走向床边。

在确认云素予已经睡熟后,黑影把手伸向她的肩头,长臂顿了顿,最终还是拉开她的衣领,在火折子微弱的亮光下,白皙嫩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看着云素予光洁得连黑点都没一颗的削薄肩头,黑衣人瞳孔微缩,匆忙把衣领归位后,灭了火折子闪身原路返回。

黑影刚从窗户处消失,床上的云素予蓦地睁开双眼,她看向仿佛未被开启过的窗户,心中极为震惊。

那人来到床边时她就已经醒了,可闻到几年前未被血腥味完全掩盖一直记忆犹新的沉香,知道来人是谁时,她装睡想看他究竟有何意图。

当衣领被拉开,云素予一阵心惊,这个男人锐利得可怕,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已经怀疑自己是当年的人,还半夜三更的亲自确认。


云素予素手搭上肩头,今晚真的好险,还好睡觉之前把肩上的印记遮挡住,否则真有可能大半夜被发现。

他果然记住了自己身上的特征,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毕竟两人当时已经是负距离的接触,他身上不着一物,而自己只有一件堪堪遮住前胸的肚兜。

不过现在经他这一出,他对自己的怀疑应该已经消除,这算是件好事。

另一边院子里,段凌霁回来后扯下面巾露出神色凝重的脸庞,在黑夜中陷入沉思里。

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肩上没有红色的月牙印记,不是那个女人,难道熟悉的味道真的只是巧合?”

好半晌后,段凌霁换下夜行衣,沉声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闪进屋中,拱手询问:

“王爷有何吩咐?”

“明日让人去城中把所有种类胭脂水粉都给本王买一份。”

“是,王爷。”

次日一早,云素予带着冬紫快马加鞭往城里赶,在一家酒楼里一坐就是一上午。

午时时分,清幽的包间里,一个身材瘦弱矮小,尖嘴猴腮的干瘪男人独自享受着美酒佳肴,一口烈酒下肚,他“嘶哈”一声,脸上瘦得干瘪的皱纹紧皱在一起。

包间门被人打开了,看到突然闯进包间戴着帷帽的人,男人警惕的看向她。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冬紫把包间门顺手带上,云素予大步跨进来走到男人桌前。

“别那么多废话,”她开门见山道:“我问你,千丝万缕的解药在哪里?”

听着云素予的话,男人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迷茫不解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找错,找的就是你,余平安。”

“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云素予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名字,男人脸上装出的迷茫瞬间消散,他看着面前声音冰冷,看不清楚容貌的人,取而代之是过分的警惕,

云素予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人往桌上按去,拿出随身的匕首抵上其脖子,语气里淬满了冰。

“少废话!说,千机散的解药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千丝万缕是何物。”

“我看你是想死,”云素予握着匕首的手一用力:“不说我让你看不到今天的夕阳。”

听着云素予冰冷的威胁,被冰凉刀锋触及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余平安立马叫起来。

“我说,我说,你先把刀收起来,别杀我。”

云素予把匕首稍稍撤远了些:“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

此话一出,云素予眸色沉了几分,不等她手上做出其他动作,男人急急开口。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千丝万缕,也不知道你说的解药。”

“我看你是冥顽不灵,”云素予匕首剑刃顶住男人的咽喉:“两年前在君来客栈,你佯装成店伙计在一份甜粥里下毒。”

“不,不是我,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那个主谋,我是无辜的。”

无辜,云素予勾起一抹冷笑,主谋之人也好,跑腿之人也罢,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都该死。

她寒眸紧盯着慌张求饶的人,看着他眼中的慌乱和恐惧,小半晌后收起匕首。

“你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我应该去找指使你的人,我不杀你,你走吧。”

脖子处没了冰凉的匕首,男人快速离开包厢,那惊人的速度仿佛怕下一瞬云素予反悔,又重新把匕首抵回他脖子间。

“小姐,就这样放过他吗?”冬紫询问着。

“放过他,”云素予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皆是狠厉:“杀他不过是手起刀落,他现在还有点价值。”

“小姐是想以他为饵。”

“让人跟着他,就算不能直接吊出主谋,也要探点有用的线索。”

“是,小姐。”

云素予把泛着冷光的匕首放回鞘中,手指摩挲着刀鞘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她想好好赚银子,带着孩子安安静静过日子,可事与愿违。

自从禾禾中毒后,无论是寻找所需药材还是寻找幕后凶手,她都已经陷入了不明势力的纷争中。

走出酒楼,主仆俩身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刚走没几步,云素予原地顿足,转身朝身后看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展示商品的小贩和挑选心仪之物的顾客,还有或急或缓赶路的人流。

“小姐,怎么了?”

看云素予如此,冬紫警觉的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

“无事,兴许是我多疑了,走吧。”

云素予总觉得有人在看,可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与此同时,旁边一家酒楼三楼包间里,身着一身蓝色缎服,不怒自威的段凌霁透过窗户缝隙望着那个头戴帷帽,顿足回望的身影,直到融入人流中再也看不到才收视线。

“让人查一查她在酒楼里做过何事,还有那个北玄国细作的跑腿,看好了多挖点有用的东西,”段凌霁面无表情的吩咐着。

“是,王爷,有一事属下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云庄主见过那个跑腿,他从包间里出来时脖子处有明显的创伤。”

段凌霁眸色微沉,他起身双手负在身后:“你确定?”

“确定,咱们的人不会看错?”

段凌霁闻言独自沉默,庄子的主人和北玄国到底有何关系,按照目前收集到的证据,堤坝出事与北玄国有关,灵城这地方有北玄国细作,今日她与北玄国有关之人接触,到底所为何事?

还是说她是……

段凌霁问题不少,他发现经过昨晚的求证刚对云素予打消一个怀疑,现在又对她升起另一个疑问。

想到问题的重要性,段凌霁郑重嘱咐:“武阳,动用灵城所有关系网,务必把人全部盯死,对严密监视之人消息做到一日两报。”

“是,王爷。”

想着那个对自己露出明媚笑容说喜欢自己的孩子,段凌霁真心希望他的娘亲与北玄国之人接触只是巧合,而不是因为其他。

此时匆匆赶往马匹放置点的云素予不知自己又被段凌霁深深怀疑上,若她知晓,她一定会毫不留情骂他狗。


酒楼里,段凌霁把包装参差不齐,占据半边桌子的胭脂水粉都闻了一遍,所有的东西味道有浓有淡,却没有他熟悉的那种味。

“武阳,这些东西可有没买着的?”

“王爷,能买的都买来了,那些灵城买不到的只能到其他地方先对比。”

“不必再买,把这些都扔了吧。”

段凌霁心想,胭脂水粉都是人工调制,味道大同小异,他闻到的应该是女子身体本身的馨香,不是胭脂水粉,这东西无论还有多少,都解答不了困扰着他的一堆问题。

“是,王爷。”

武阳嘴上恭敬的应着,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王爷一向做事严谨,这些年他不近女色,经过前几年的事对女人更是厌恶至极,为何会突然研究起胭脂水粉?

想到寻人之事,武阳稍稍犹豫后提议道:“王爷,近几年兴起来的那个名叫知语阁买卖消息的组织,属下觉得可以借他们的势力,探寻咱们遗漏的死角,只是……”

“只是什么?”

“王爷,恐怕要一笔不少的银子。”

武阳话音落下,段凌霁泛着冷意的声音接踵而至:“本王会缺银子?既然这不失为一个方法,为何这么久没人想到?”

“王爷,属下……”

“本王不想听无之辩,让人让人带着10万的银子去联系,告诉他们找到人本王还有额外的赏银,越快找到赏银越多。”

武阳本想再说点什么,主子有银子不假,但他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很多,尤其是这几年,朝廷越发无耻的克扣或拖欠军饷,之前主子所率的30万大军,为保军中一切如常,不让那些用生命去厮杀的将士对朝廷寒心,主子大把的银子用作军费补贴,就算他银子再多也经不起那样流水的花销。

不过知道他对那个女人的执着,武阳选择闭嘴不劝,只是恭敬的应着。

“是,王爷,属下立马着人前去。”

把该处理的事处理好,段凌霁让人挑了几份精致的点心回了庄子。

想着那个孩子送的那个歪七扭八的草蜻蜓,他让人把带回的点心送给他以示回礼。

日暮西沉时,收到段凌霁送来的食盒,云素予望着食盒里几碟精致的点心不禁在想,他现在还不知道孩子是他的,若有朝一日他知晓会不会因为她迁怒诺诺?

“哇,娘亲,这么多点心都是诺诺爱吃的。”

诺诺的到来让云素予没空遐想,她轻轻戳着儿子的小鼻尖,笑道:

“小馋猫。”

“谢谢娘亲给诺诺带回这么多糕点。”

面对儿子笑眯眯的道谢,云素予没有冒领功劳,她略微沉思后纠正孩子的说辞。

“诺诺,这些糕点不是娘亲给你买的,是你喜欢的那个叔叔送来的。”

一听说是段凌霁送的,诺诺小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娘亲,下次见到叔叔,诺诺一定会好好感谢他。”

言罢,他白白的小手拿起糕点就开吃,看着他毫不见外的高兴样,云素予脸上挂着慈祥笑容,心中却思绪万千。

“小姐。”

冬紫进门叫了一声,云素予朝她微微点了下头后转眸看向吃得正欢的小人。

“诺诺乖乖在这里坐着,娘亲先处理点事,记住别吃太多。”

“好的,娘亲。”

嘱咐完孩子,云素予和冬紫走到院子里,在夜色中率先开口:“都有什么消息?”

“小姐,消息不少,还有来自京中关于小姐的。”

云素予心中已经有了大体猜想,她杏眼微垂,眸中泛着冷意:“说我与人私奔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说辞,现在京中是不是已经在传我浪荡?”

“小姐,确实如此,”冬紫深陷的眼窝中看似平静,一开口语气中是明显的是不平,愤恨道:“这世道真是颠倒,害人之人伪装得像菩萨,而被害之人却被传得像地狱恶鬼。”

云素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要让别人看清是非黑白,得先有能力扫除那些障目之叶。”

“小姐,那些人如此造谣中伤于你,不如让人先去教训一顿。”

“不急,”云素予对此没有半分着急样,她抬眸看向京城的方向:“让他们先蹦一蹦,眼下重要之事是把那些药材弄到手,等禾禾好了再回京,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听了云素予的打算,想着她这两年做的事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孩子和药材,冬紫犹豫着要不要把另一件事告知。

“小姐,京中还有一事事关凌王,小姐可要听?”

说起凌王,云素予快速在脑中搜寻与他有关之事,他率军打败西沧国凯旋回京才两月有余。

对于一个能带兵打仗保家卫国的铁血男儿,云素予还是有一定崇拜之心的。

听闻此人长得俊朗无双,是当今皇上原配皇后所生的嫡次子,与当今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这个讲究嫡庶的世界,他身份可谓是尊贵无比。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尊贵之人,却是个不近女色之辈,传言他有龙阳之好,还有人亲自看见他扒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衣裳,两人举止亲密像是正要做其他的事被人撞破。

对于别人的私事云素予不会过多评论,真爱不分性别,无论是男男还是女女值得尊重,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让人钦佩的铁血军人。

不过有关这位凌王的事她也好奇,于是对冬紫道:“说吧,凌王怎么了?”

得到云素予的吩咐,冬紫低声道:“小姐,凌王被皇上以练兵需要为由夺了30万大军的兵权。”

云素予觉得这借口真烂,她嘲讽道:“好一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看不是练兵需要,是上位者为了让自己安心。”

“小姐,小点声,此事谁都知道高位之人的用意,只怪凌王能力非凡引人忌惮。”

云素予心想,凌王身份尊贵,戎马沙场保家卫国,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对于一个有能力之人,若帝王能用之信之,那他绝大可能是个贤明之君,相反则是个昏庸之辈。

“冬紫,可还有凌王其他的消息?”

“有,”冬紫快速道:“小姐,听说凌王被皇上派遣来灵城查堤坝案,再过几日就会抵达灵城。”


“查堤坝案,”云素予低喃着。

那个男人难道是凌王派过来踩点的,凌王过几日就会到达灵城,这样说来他很快就会离开庄子。

想到这,云素予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小心翼翼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等他一走,她就能调集人手马上出动去把需要的药材弄回来,禾禾很快就能好起来跟他们一起生活了。

“小姐,还有一事。”

冬紫的声音把云素予从愉快的思绪中拉回神来,她敛起情绪。

“你说。”

“小姐,阁中今日新消息,有人花高价寻一个肩头有红色月牙印记,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买主说事成之后还有赏银,越快找到赏银越多。”

听了这话,云素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那男人亲自验证后还不放弃,竟然不惜花重金寻找,她略微思索了片刻。

“银子一经送上门就没有不赚的道理,我们可不能让客人白花银子。”

“小姐,你的意思是……”

“把我两月前在柳林镇出现的消息告诉他。”

云素予微微勾唇,他虽然想弄死自己,但好歹是顾客,花那么多银子总得带给他点实用的消息。

作为云素予的近身之人,冬紫自然知道自己主子肩上的印记,也自然知晓那个花高价买信息之人是住在西院的那个人。

“小姐,此时那人离你不远,若被知道你戏耍于他,你们之间的矛盾岂不是会愈演愈烈。”

冬紫话里话外都是担忧,想着自己和那个男人的过节还有他说过的话,云素予无奈一笑。

“我和他之间不是一般矛盾,是恨不得杀人的仇恨,他想杀我。”

“小姐,那你为何还如此,这样只会增加仇恨。”

“冬紫,我与他本就仇怨颇深,消息一事比起以往的仇怨不算什么,再说我前两月本就去过柳林镇,这也是条真消息,算不上戏耍。”

说起仇恨,冬紫沧桑的眼中担忧之色越发明显:“小姐,你与那人的过往既牵扯到怨恨,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你过敏的由头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届时显露真容,小姐这几日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云素予轻抚了下脸颊,只要不暴露他们就没有什么牵扯,可一但露出马脚,两人不光有前几年的旧怨,还牵扯到孩子,冬紫说的对,过敏的借口用不了多久,不过云素予不会对此忧心。

“他很快就会离开,只要一走,我与他就会像客栈老板与客人,大家都只是过客。”

云素予言罢话头陡然一转:“让人都做好准备,等人一走就开始行动。”

“是,小姐。”

冬紫离开,云素予走向屋中,看到桌边小人贪婪的目光在几碟糕点上来回流转的模样,她不自觉顿住脚步,嘴角笑容渐渐扩散。

经历了那么多,于她而言什么都是虚妄,只有孩子才是真的。

时间如风般逝去,弹指间三日已逝,三日时间里,为避免去外头与段凌霁遇上,云素予白天带着诺诺在院中玩耍,只有天黑时分去外面放会风。

她一直以为避而不见就能避免碰上,可千算万算算不到对方会自动上门这一出。

夕阳西下,云素予半躺在摇椅上看着天边渐渐消失的太阳发着愣,诺诺在墙根处刨着泥巴。

冬紫从院外匆匆忙忙走进来,云素予见状从摇椅上坐直身子:“怎么了?”

“小姐,住在西院的人来了,此刻人在前厅。”

云素予秀眉微蹙:“他来干什么?”

“那人带了不少孩童的玩具,说是即将离开,想当面与你道声谢。”

一听说即将离开,云素予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终于要离开了,那人是当官的,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若是不去不光会让人诟病,还有可能会被人安上其他罪名。

“娘亲,是叔叔来了!他还给诺诺带了玩具?”

诺诺挥着满是泥土的小手跑过来,小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对,咱们一起去看看。”

看着诺诺高兴的样子,云素予心想,诺诺这么喜欢他,去见一次就当是父子俩的告别吧。

“娘亲,我们快走吧。”

要去见自己喜欢的叔叔,诺诺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云素予把两人脸上的妆容重新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破绽之处后戴上面巾,牵着诺诺向前厅走去。

前厅,段凌霁端着茶杯,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瞟。

“叔叔。”

稚嫩的孩童声传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听着饱含笑意的欢快声,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小人,段凌霁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抹温情稍纵即逝。

跑到段凌霁面前,诺诺仰着小脑袋笑眯眯道:“好些天没见着叔叔,诺诺真想你呀!”

段凌霁本想摸摸那张小脸,但伸出去的大手愣在半道上,看着那满是红疤,甚至有些疤痕开始化脓的小脸,幽深的瞳孔里浮起疼惜之情,大手转到那圆圆的小脑袋上。

“诺诺这些天还好吗?”

“叔叔,跟娘亲待在一块儿诺诺每天都很开心。”

看着两人的互动,云素予别开视线,这简单温馨的一幕,她看着心头很不是滋味。

可若是不出声,按照诺诺对他的喜欢一定会说上好半天,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暴露风险就越大,云素予不想冒险。

“林大人,”她出声打断两人温馨的相处:“不知林大人来此有何吩咐?”

段凌霁闻言看了她一眼并未出声,他拿起自己带来的匣子打开对诺诺道:

“这都是叔叔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哇,小猪,陀螺……”匣子子打开,诺诺看着里面一堆东西惊喜出声:“谢谢叔叔,诺诺很喜欢。”

“喜欢就好。”

看诺诺欢喜的样子,段凌霁嘴角溢着淡淡的笑,冷峻的容颜看起来更让人赏心悦目。

云素予看着他这样子不禁暗自嘀咕,诺诺的样子是他的翻版,等长大了应该也会像他这样俊朗无双吧。

和诺诺又说了几句,段凌霁终于把视线转向云素予,看着她覆面的面巾:

“云庄主,近来多有打扰,本官事情已了,明日午时就会离开,今日特来此告知。”


云素予按耐住内心的喜悦,佯装客气:“林大人客气了,大人莅临于此是庄子之幸,民妇提前恭祝大人一路平安!”

段凌霁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这话语气听着平淡无波,够恭敬也够客气,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简单的说辞里他听出了另一番感觉,像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这里。

也罢,他现在是官府中人,对于官员别人有顾忌也正常,他在此会给人带来不便,遭受嫌弃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还是一个妇道人家。

深深看了云素予一眼,段凌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有关诺诺的事。

“本官瞧着诺诺的脸非但没好,还比前几日严重了几分。”

“林大人说得对,确实严重了些。”

“若需要帮助,我的随行大夫可以给他诊治。”

“不用了,”云素予下意识拒绝:“民妇多谢林大人好意,今日大夫刚刚瞧过,脸上发痒,小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才挠成如今这般模样,过两日发痒的症状消去慢慢就好起来了。”

看云素予毫不担忧,段凌霁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起,这做母亲的未免心太大,孩子的脸都已经烂成那样,她居然还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毫无担忧之态。

“孩子虽小,但若不控制好日后恐会留下疤痕。”

“无妨,一点疤痕自会慢慢淡去,”云素予说得不甚在意。

段凌霁对此不予回答,他一个外人就算想劝也没有立场,他转眸看向玩得不亦乐乎的诺诺,心绪有些复杂。

“娘亲,你快来看,叔叔送的东西都好好玩呀!”

诺诺的一声叫喊,让正努力寻找由头离开的云素予不得不走过去。

诺诺和段凌霁隔得不远,路过他时云素予尽量离他远一些。

看着匣子里那些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小玩意,可见搜罗之人的用心,看到这些东西,云素予心中五味杂陈。

她抬眸看向段凌霁,万般感受最终化成了屈膝一礼。

“民妇多谢林大人给诺诺送这么多东西。”

段凌霁上前两步,拉近几人的距离,他看着地上那小小的一团:“云庄主不必多礼,这孩子很合本官眼缘。”

“叔叔,诺诺也喜欢你。”

诺诺突然插进话头,他仰起脑袋看着段凌霁,高高咧起的嘴角露出白白净净的小牙。

看着相视而笑的一大一小,和谐温馨的一幕像道惊雷劈向一旁的云素予,瞧着两人极其相似的眉眼,她一把把诺诺拉到身边,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一派淡定。

“林大人日理万机,民妇就先带诺诺离开,不占用你时间了。”

她说着不等段凌霁开口,微微俯身对诺诺道:“诺诺,跟叔叔说再见,咱们就不打扰他了。”

瞅着急于离开的云素予,段凌霁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探究,每次她都急着离开,似乎很害怕和自己接触。

段凌霁自问不曾有过越礼的行为,甚至因为诺诺每次都是和颜悦色,没有平时的严肃和凶恶之色,她到底在怕什么?

诺诺转身看着段凌霁,乌溜溜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舍:“叔叔,诺诺跟娘亲回去了,有空再找你玩。”

“好。”

云素予抱起那个放有玩具的匣子,因为着急离开,没发现脚下突然出现东西。

踩到那颗小小的圆形之物,云素予脚下猛地打滑,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地上栽去,就在她即将与地上亲密接触时,一只有力的长臂将她拉住,随即跌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段凌霁顺势将人揽住,闻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他长臂不由自主的一紧,这熟悉的味道,还有手上的触感……

闻着熟悉的气息,意识到自己此时身处何地,云素予浑身一僵,抬手猛的将人推开。

“民妇多谢大人施以援手。”

“顺手之事,云庄主不必客气。”

云素予垂着眸子,微微福了福身,拉起滴溜转着双眸,满脸好奇的诺诺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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