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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五零:全能俏军嫂开挂了贺金月陈兴源最新章节列表

讨囍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入冬后,大雪不断,地里的活少了不少。如往常一样,村里不少妇女聚集在贺金月家里,有纳鞋底的,有缝制棉衣的,都是为了过年做准备。而众人中,手艺一向最好的贺金月,看着面前纳了一半的鞋底,满脸深思。这玩意,该怎么缝?一旁的陈水玲见她看着鞋底发呆,轻推了她一下,“干啥呢?半天没见你动过了。”众人看了过来。贺金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道:“没什么。”她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理工女,这种精细手艺活儿,碰都没碰过。“金月,你这鞋是给你家陈兴源做的吧?”有人调侃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听说陈兴源在部队里当大官了,啥时候带你们娘仨过去?”贺金月双眼微阖,从脑海中找到关于便宜丈夫的记忆。陈兴源,三十岁,男,身高近一米八,相貌中上,...

主角:贺金月陈兴源   更新:2025-05-17 16: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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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金月陈兴源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五零:全能俏军嫂开挂了贺金月陈兴源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讨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入冬后,大雪不断,地里的活少了不少。如往常一样,村里不少妇女聚集在贺金月家里,有纳鞋底的,有缝制棉衣的,都是为了过年做准备。而众人中,手艺一向最好的贺金月,看着面前纳了一半的鞋底,满脸深思。这玩意,该怎么缝?一旁的陈水玲见她看着鞋底发呆,轻推了她一下,“干啥呢?半天没见你动过了。”众人看了过来。贺金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道:“没什么。”她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理工女,这种精细手艺活儿,碰都没碰过。“金月,你这鞋是给你家陈兴源做的吧?”有人调侃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听说陈兴源在部队里当大官了,啥时候带你们娘仨过去?”贺金月双眼微阖,从脑海中找到关于便宜丈夫的记忆。陈兴源,三十岁,男,身高近一米八,相貌中上,...

《穿越五零:全能俏军嫂开挂了贺金月陈兴源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入冬后,大雪不断,地里的活少了不少。

如往常一样,村里不少妇女聚集在贺金月家里,有纳鞋底的,有缝制棉衣的,都是为了过年做准备。

而众人中,手艺一向最好的贺金月,看着面前纳了一半的鞋底,满脸深思。

这玩意,该怎么缝?

一旁的陈水玲见她看着鞋底发呆,轻推了她一下,“干啥呢?半天没见你动过了。”

众人看了过来。

贺金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道:“没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理工女,这种精细手艺活儿,碰都没碰过。

“金月,你这鞋是给你家陈兴源做的吧?”

有人调侃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听说陈兴源在部队里当大官了,啥时候带你们娘仨过去?”

贺金月双眼微阖,从脑海中找到关于便宜丈夫的记忆。

陈兴源,三十岁,男,身高近一米八,相貌中上,皮肤黝黑,身体结实,现任某部队副团长。

对于结婚十年,并育有两个子女的丈夫,原主脑海中就只有这么一点零星记忆。

不太熟悉的夫妻。

对于原主这个丈夫,穿越而来的贺金月虽然没见过面,但对他却有一肚子的怨言。

抗战年代,到处打仗,原主当时也才十八九岁,带着年迈的公婆和刚出生的孩子,艰难求生,要多难就有多难。

没挺到胜利,一身病伤的公公就一命呜呼。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兴源托人来传话,全家这才知道他没死。

不仅没死,还立了功当了副团长。

婆婆在世的时候,他还回来过两次。

只是,全然没提要把她们接过去的话。

婆婆死了之后,陈兴源的消息就越发少了。

“你家陈兴源有出息,以后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众人调笑。

贺金月思绪回笼,看向一旁纳了一半的鞋底,眼神暗讽。

这男人,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就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似的,门外传来叫唤声:“娘,俺爹来信了!”

在场的妇女们立马起哄起来,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去。

“泥鳅,快把信打开,给你娘念念,信上都写啥了?”

陈水玲一脸激动,看着比贺金月还要激动,“是不是你爹要带你们去部队了?”

泥鳅是原主的大儿子,大名陈天,陈兴源离开那年生的,今年刚十岁。

只不过瘦瘦小小的,看着并不像十岁的孩子。

听着众人的起哄,他抬头看向贺金月,眼神询问。

贺金月对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两个孩子还没完全适应,此刻看着泥鳅炯炯有神的眼睛,下意识回避了一下,只轻点头。

泥鳅拆开信,看着信中龙飞凤舞的字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

他挠了挠头,满脸尴尬。

“咋?你都上几年学了,这几个字也不认识?”陈水玲调侃起来。

泥鳅一张黝黑的小脸涨得通红,有些不服气, 把信递到陈水玲面前,粗声粗气道:“这字写成这样,谁能认识?你要能耐,你念给俺听!”

陈水玲自然是不认识的,她把绣花针在头皮上摩挲两下,嬉笑一声:“俺又没上过学,不识字不丢人。”

接着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一屋子七八个人,凑不齐能认识十个字的。

原主也是没上过学的,所以大家也没考虑过让贺金月自己读信。

“泥鳅,你带上信去学校找你们吴老师,他一个当老师的,总不能不认识吧?”另一个妇女建议道。

泥鳅立马回:“周大叔应该还没走远,我叫他过来!”

周大叔是乡里的邮递员,早些年也是上过私塾的。

没等贺金月说话,泥鳅抓着信就跑了出去,很快就把还没走的周大叔给拉了回来。

周大叔赶时间,当着众人的面展开信就开始念起来。

贺金月垂眸听着。

冠冕堂皇的开头,寒暄两句,就进入正题。

陈兴源在信中表示,他和原主的婚姻是包办婚姻,是旧社会的产物,当初也都是他父母做的决定,并不是他本人意愿,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感情。

现在正是纠正错误的时候,他也不想再耽误贺金月,已经向部队打了申请,离婚材料不日就会到村公所里,到时候婚姻嫁娶,各不相干。

信里也让贺金月趁着年轻,再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周大叔的话一说完,满屋子安静了下来。

连一向话多的陈水玲都闭上了嘴,只剩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旁边的人,不敢看贺金月。

贺金月接受着众人怜悯的视线,无奈叹了口气。

这个老六。

没有感情,这俩孩子是哪儿来的?没感情你倒是别睡人家啊!

现在自己有前途了,拔剑直挥糟糠。

而且这信上全然没提两个孩子的事情,以后孩子的抚养问题是一概不提。

哪有那么美的事情?

这要是他把俩孩子给安排好,贺金月还能高看他一眼。

站起身来,把信从周大叔手中接过来道了谢,她神色平淡地对众人说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又看了陈水玲一眼。

往常嘴巴嘚吧个不停的陈水玲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带着众人撤退。

人一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泥鳅靠着门框,闷着脑袋,一声不吭。

贺金月毕竟不是他妈,也没办法进入到当妈的角色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只是问:“晚上咱们吃什么?”

泥鳅就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似的,猛地抬起头,一双圆溜溜黑乎乎的眼睛就这样盯着贺金月。

要知道,他可不止一次夜里起床,听到母亲偷偷哭泣,怎么现在这么平静?

“娘,你要是心里难受的话,你就哭出来。”

憋坏了可不行。

贺金月才不难受,左右又不是她的男人。就算真的是她的男人,这种死渣男,离了就离了,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难受。

只是,当然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个死渣男。


晚饭是泥鳅做的。

因为贺金月不会。

她也没想到,自己快要三十岁的人了,竟有一天会沦落到让一个小孩哥来做饭给自己吃。

黏糊糊的粗粮米糊,再加上一些喇嗓子的野菜,没有一丁点油水。

贺金月前二十六年的人生里,不算娇生惯养,但从小到大家里也算是小康,有父母哥哥爱着,没吃过什么苦,现在看着面前的糊糊,全然没有胃口。

她把碗里的糊糊分给了泥鳅和妮儿。

妮儿是原主的小女儿,今年才五岁,生得非常可爱,就连贺金月这样并不太喜欢小孩的人看着都觉得喜欢。

此刻,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大大的眼里装满了疑惑:“娘,你怎么不吃?”

奶声奶气。

泥鳅一只手捧着碗,一直垂着的头抬起来飞快朝贺金月看了一眼。

贺金月眼尖,看到他通红的眼眶。

这娃儿,心里难受着呢。

转头看着妮儿闪着疑惑的眼睛,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推说自己不饿。

吃过饭,贺金月笨手笨脚地给妮儿洗漱。

湿哒哒的毛巾覆在妮儿脸上一顿擦,稀疏的刘海就这样湿哒哒盖在她眼睛上,小娃娃脸上带上一丝生无可恋。

一旁的泥鳅伸手把毛巾接了过去,开始给妹妹洗脸。

“娘,俺是大人了,就算以后没有……俺会照顾好你和妹妹的!”

泥鳅的声音虽然小,还带着一丝哽咽,但是却铿锵有力。

贺金月看着泥鳅小小的身影,才十岁的孩子,就已经比三十岁的男人有担当了。

洗漱完回到房里,贺金月开始收拾行李。

看着原主柜子里的那些破烂,贺金月有些头疼。

翻找了一遍,找了两件看起来还算是体面的衣服。

接着,又钻到床底下,从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找到了一个铁皮烟盒。

里面放着家里的所有存款,数了数,一共三十八元,外加一些零钱。

把钱放到贴身的衣服里收好,这才躺回床上。

本以为会很难睡着,没想到刚一沾枕头,人就睡着了。

*

天刚蒙蒙亮,贺金月就醒了。

寒风凛冽,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先去村公所打了身份证明,接着把俩孩子叫起来,吃过简单的早饭,拎上行李,锁上家门,直接带着俩孩子出了门。

外面白茫茫一片,人都窝在家里,外面看不到一个人影。

泥鳅眨了眨还没睡醒的眸子,抬起头看向贺金月:“娘,咱们这是去哪儿?”

贺金月用方巾帮两个孩子把头包裹住,声音平静:“带你们找爹。”

在这么个年代,贺金月连自己都养不活,压根儿没信心能养活两个孩子,与其让俩孩子跟着自己受罪,不如把他们送给他们父亲去。

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在乡下这么待下去,一辈子都能望到头。他们的父亲是副团长,在部队职位算高了,去了部队,资源总是比这边要好的,也能接受到好的教育,比在这里蹉跎一辈子要强得多。

而贺金月自己,也有私心。

她自己本身才二十六岁,在读博士,读了二十几年的书,她不想自己这一生就在乡下度过。

现在国家刚刚建立,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她需要去寻找自己的出路。

泥鳅抬头看向贺金月,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乡下是没有车的,想要坐车去县城,只能走着去乡里,不过走了一个小时,贺金月就有些遭不住,更别说两个孩子。

昨天雪下得大,路上全是雪,深一脚浅一脚,三人走走停停,直到在路上碰上一辆牛车愿意载他们,这才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中午,他们终于到达乡里。

肚子饿了,他们也没去买吃的,毕竟身上就只有四十块钱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部队,车票也不知道多少钱,省着点花。

出门的时候带了几张干馍馍,也能挺几天。

乡里每天去县城有两趟车,早上一趟,下午一趟,他们刚巧赶上下午的那一趟。

破皮中巴车,晃晃悠悠地出发,一路走一路停,晃得贺金月头昏眼花,直泛苦水。

一辈子没这么苦过,比考博还苦。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一路打听,总算找到汽车站。

县城并没有火车站,要先坐汽车到省城,再从省城坐火车。

好在省城也就两百公里,天刚擦黑就到了。

此刻,贺金月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泥鳅身高约摸着都不到一米三,买的半票,妮儿就不用票了。

火车票就花了近三十块钱。

手里头就剩十块钱了,还要省着点用。

今天夜里的火车,他们没有离开火车站,就在火车站等到夜里。

候车室是砖瓦盖的一间小平房,没几个凳子,角落里全都是人。

贺金月带着俩孩子勉强找个地方坐着。

妮儿虽然小,但却不娇气,全程没说让贺金月抱的话。

外面天气很冷,虽然是在候车室里,但还是冻得浑身打哆嗦。

贺金月看了一眼靠着墙睡觉的两个孩子,从包袱里拿出薄毯,披在两人身上。

这俩孩子是真的乖巧,从早走到晚,愣是一声都没吭过。

想到自己那个在家里无法无天的小侄子,抬手轻轻摸了摸妮儿红彤彤的小脸,有些怜惜两个孩子。

夜里,火车到了,贺金月叫醒泥鳅。

妮儿年纪小,怎么叫都叫不醒,贺金月只能背着。

泥鳅见状,赶紧要把贺金月手中的行李接过去。

贺金月垂眸看他:“我拿着,你抓紧我,人多,千万别松手!”

人太多,贺金月后面背着妮儿,手中拎着行李,根本不用走,直接被人群挤着往车里送。

好不容易挤上了车,一回头,却没发现泥鳅的身影。

她心里一惊,赶紧出声叫唤:“泥鳅!”

很快,泥鳅的声音就从前面车厢传来,“娘,俺在前面,俺找着位置了!”

贺金月轻舒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挤开拥挤的人群,往座位走去。

泥鳅用行李占着两个座位,生怕别人抢了位置似的。

总算是能坐下来歇会儿了,贺金月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位置上。

几天的火车,吃喝拉撒都在车上,贺金月从来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人都快要坐傻了。

下了火车,脚底虚浮,感觉人都是飘着的,耳边全是“哐当哐当”的轰鸣声。

部队在疆城,火车并不是直达的,等下了火车,还要再转汽车。

贺金月不知道自己叹多少气,她实在是太高估这个年代的交通了。

现在铁路还没有那么发达,想要到达每个城市是不可能的,身上带的行李虽然并不多,但还有两个孩子,就怕两个孩子丢了。

关键现在还不是最难的时候,等到了没铁路的地方,才是最难的。

下了火车,贺金月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

几天没洗漱,再加上外面风沙大,就算没有镜子,贺金月都能想象得出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

出了火车站,看着外面的荒芜,贺金月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带孩子出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这里毕竟是北方,南方还能见到一点儿绿的,这里除了漫天黄沙,更是一点儿绿色都瞧不见。

不过,都已经到这儿了,就算是再难,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等到了部队,一定要让陈兴源赔偿他们这些天吃的苦。

经过一个包子铺的时候,妮儿站在原地,怎么都不肯挪动脚步。

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包子,还忍不住咂了咂嘴,吞咽了几下口水。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热乎的了,都是吃的从家里带来的干粮,现在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就算是再听话的孩子,也有叛逆的时候。

贺金月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钱。

身上还有几块钱,剩下的路没多远了,估计也能撑到部队,买个包子也不妨事。

人活在世,苦什么都不能苦那张嘴。

买了三个包子,贺金月带着孩子蹲在路边毫无形象地啃了起来。

羊肉馅的,贺金月原本不吃羊肉的,但现在给她一头羊她都能生啃了,更别说热气腾腾的包子了。

一个包子比拳头都大,里面装的肉馅也很实在,只吃了一个,贺金月就饱了,更别说俩孩子了。

吃饱喝足,贺金月就带着孩子们继续往前面走。

刚刚问了路,他们还需要再走十多公里,才能坐上公共汽车。

越往北走,温度越低,眼见着天色渐暗,外面还飘起了雪花,贺金月有些着急起来。

夜里在野外,除了恶劣的环境,可能会被冻伤,还有大型野兽出没。

最关键的是,还有可能会遇上土匪。

听附近的村民说,这些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要是碰上,可就惨了。

想什么来什么,天色刚擦黑,就在贺金月想找个隐蔽的山洞躲一晚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听动静,起码有十几匹。


听着身后的动静,贺金月心里一慌,拉起两个孩子就直接往山坡上跑去。

虽然现在是冬天,山上草木都已经枯萎,但也胜过毫无遮挡的平地。

贺金月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些土匪们并没有看到他们。

只是,事与愿违,她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调笑的声音:“那小娘们往山上跑了!”

贺金月心沉到谷底。

回头看去,就见那些土匪也从马上下来,快步往山上跑来。

看数量,起码有二十几个!

心思急转,她又转头看向泥鳅,弯下腰,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就带着妹妹往山下跑,往有人的地方跑,听着没?”

泥鳅下意识就摇头,一只手紧紧抓住贺金月的衣服,满脸惊慌:“娘,俺跟你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金月打断:“泥鳅,你是个男子汉了,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她把陈兴源的信从衣服里拿出来,塞到泥鳅衣服里,“你爹在哪个部队记清楚了,如果我不在,你就自己带着妹妹去找你们爹!”

不等泥鳅再说什么,把两人藏好,接着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一个人还好跑些,带着俩孩子肯定是跑不远的。

而且那些土匪的目标也是她,跟着她反而会受牵连。

如她所料,那些土匪压根没理会俩孩子,直接就往她的方向追了过来。

贺金月漫无目的地往前面跑,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和调笑声越来越近,一丝绝望感慢慢涌上来。

他们明显就是在捉弄自己,要不然早就已经追上来了。

就在她想着办法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悬崖,让她彻底陷入绝望中。

为首的土匪膀大腰圆,身上穿着黑布袄子,头上戴着皮毛帽子,留着络腮胡子,面目可憎。

“小娘们,还挺能跑,怎么现在不跑了?”

他解下腰间的鞭子,朝着贺金月就挥过来。

贺金月侧身避让,鞭子狠狠地砸在岩石上,发出一声巨响。

匪首身后跟着的土匪们吹口哨的吹口哨,调笑的调笑。

贺金月微眯起双眼。

她身上带着一把短刀,但是只能用于近身,必须要留着最后一击。

回头看了一眼悬崖下面,就算没有百来米,五六十米肯定也是有的,这要是跳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过,落入这些土匪的手中,那可比死了要惨。

这要是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干脆跳下去的时候,就见匪首一个箭步窜到跟前,一把抱住了她。

贺金月还没挣扎两下,就被匪首用鞭子捆了起来,接着扛在肩头上。

“弟兄们,收队回去,今天让我们回去享受享受!”

土匪们一个个都跟着欢呼起来。

贺金月一开始是慌乱的,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此刻她的胳膊被绑着,但手还能活动,她把短刀抽出来,悄悄地割着身上的鞭子。

到了山下,匪首把她扔在马背上,接着也翻身上马。

贺金月逮着机会,一刀直接戳在他的大腿上!

趁着匪首还没反应过来,翻身坐起身来,用短刀抵在匪首的脖子上:“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匪首就像是没察觉到腿上的伤似的,不怒反笑:“小娘们够劲儿,老子喜欢!”

显然,他不相信贺金月会伤害到自己。

身后跟着的土匪们也都跟着调笑起来。

贺金月俏脸沉了下来,在匪首还在笑的时候,又是一刀刺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刀比大腿上的伤严重得多,匪首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四当家!”

就在众土匪们上前查看匪首伤势的时候,贺金月一夹马肚,驾着马快速往前面跑去。

匪首痛嚎着:“这小贱人,快给我抓住她!我一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贺金月弯下腰,紧紧贴在马背上,心中祈求马儿能再跑快些。

好在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爱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马术也学了一些,虽然不精,但也够用,要不然第一次骑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鞭子抽打的声音也好像近在耳边。

伴随着耳边的呼啸声,一块石头重重砸在脑袋上。

贺金月脑袋瞬间昏昏沉沉起来,身体一颤,差点摔下马背。

她知道倒下去的结果,只能咬牙死死抓住缰绳。

眼见着身后的人追了上来,又是一鞭子甩过来,直接套住她的脖子,一用力,竟把她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移了位似的,剧烈地疼。

她没关心自己的伤势,一个翻身起来,就看到土匪们把她围了一圈。

贺金月闭了闭眼,这下死定了。

手中握着的短刀紧了紧,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她全神戒备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陡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响彻天际。

同时,一道正义凛然、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我们是解放军,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立即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贺金月听到“解放军”三个字,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眼泪都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掉出来。

热泪盈眶。

谁懂啊!这三个字的含金量!

终于有救了!

不等她舒口气,人就被一个土匪提了起来,同时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

“不想这小娘们出事,就放我们离开!”

土匪东张西望,显然不知道解放军现在在何处。

贺金月看着周围没动静,刚刚松懈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对方一直没有现身,很大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人数并不多,或者说,对方根本不是部队的。

贺金月垂眸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正盘算着脱身之法的时候,就再次听到一声巨响。

伴随着利器入肉的声音,大量的血液喷溅在她的脸上,不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往后栽去的土匪连带着一起往后倒去。

僵硬扭头,看着双眸瞪得大大,死不瞑目,额头上子弹孔还在汩汩往外流血的土匪,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一次直面死人,还是这样近的距离。

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她就这样呆愣愣地躺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手在眼前不断挥舞。

“大姐,你没事吧?”

贺金月不知道自己的魂儿飞哪去了,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毫无焦距。

身穿草绿色军装的年轻人面色焦急,回头朝身后喊了一嗓子:“副团长,你是不是子弹打偏了?这大姐怎么也没动静了?”

话音刚落,另一道年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可能!我就算是相信你把人给弄死的,都不会相信是副团长的子弹射偏了!”

伴随着说话声,又是一个年轻人凑到贺金月面前。

巨大的惊吓,再加上刚刚脑袋还被砸了,贺金月只感觉脑袋一阵迷糊,不等反应,人就晕了过去。

闭上眼之前,就看到一双穿着解放鞋,笔直修长的大长腿站在跟前。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贺金月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车上。

坑洼的路非常颠簸,再加上脸上的血腥味,让她有种想吐的感觉。

还不等她起身,直接就一口吐了出来。

旁边坐着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被吐了一身。

贺金月下意识就想要道歉,只是一开口,又是一口。

前面开车的小士兵察觉到异常,赶紧停下车,并顺势下车帮贺金月打开车门。

贺金月蹲在路边,只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这才作罢。

刚要起身,就见一个绿色的军用水壶递到眼前。

一抬眸,视线就撞进一个幽深如古井般的眸子里。

他头上戴着军帽,脸上裹着黑布,看不清容貌,不过一双眼睛是格外好看。

贺金月起身接过水壶,仰起头往口中倒了一些水。

没碰到壶口,省得把人家水壶弄脏了。

漱了漱口,这才把水壶还给对方。

“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贺金月看着他的衣服,满脸歉意。

对方把水壶收了起来,并不太在意:“无所谓。”

声音低沉有磁性,也很好听。

贺金月已经能想象到,布巾下面有一张怎么好看的脸了。

“大姐,你没事了吧?”

是贺金月昏迷之前听到的声音。

她有些咬牙切齿,好歹才年芳二十六,对方也是成年男性,左一句大姐,右一句大姐,多少有些排斥。

只是一回头,看着面前的小士兵,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模样,顿时又泄了气。

算了,小孩子而已,她顶着现在这具身体,叫一声大姐也没毛病。

“我没事了,今天谢谢你们。”贺金月真诚道谢。

要不是刚好遇见他们,估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视线转了一圈,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士兵,看着也不到二十的模样。

怪不得刚刚他们迟迟没有现身,原来拢共就仨人。

“大姐,你这条命可算是捡回来的,碰上的这群土匪不是他们的武装队伍,这要是他们带了枪支出来,今天可没这么容易。”小战士笑嘻嘻地说道。

贺金月想着,估计就是担心土匪们有热武器,所以他们刚刚并没有贸然行动。

不等贺金月再说什么,一旁蒙着脸的男人说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去。”

说完,就率先往车里走去。

贺金月想着两个孩子,就没跟着上去。

“大姐你上车呀!”

开车的小战士招呼贺金月,“这会儿天黑了,你个人在这儿有危险,俺们把你捎前面镇上去。”

贺金月摇头:“我还要去找我的孩子。”

她把两个孩子带出来,不可能就这样把他们扔在这里。

小战士立马说:“我们本来不走这条路的,你当我们为啥能碰见你?”

这话一出,贺金月立马明白。

等上了车,就从小战士的口中得知,他们开着车是从另一条路走的,路上碰到跌跌撞撞拉着妹妹的泥鳅。

见他们是部队的车,直接就跪在车前,求他们去救母亲,他们这才会到这边来,把贺金月救下来。

贺金月的脑袋靠在车窗上,听着小士兵的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没出事就好。

车子到了镇上一家小饭馆,俩孩子正坐在门口的石头阶梯上,巴巴地看着。

见到贺金月下了车,泥鳅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不过很快就扭过头去,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妮儿小嘴一扁,站起身张开双臂就朝贺金月跑了过来。

贺金月弯腰把她抱起来,轻声询问:“不怕了,没事了。”

妮儿就紧紧抱着贺金月的脖子,哇哇哭,说啥也不撒手。

贺金月也就只能随她去。

小战士对贺金月说道:“大姐,你带着孩子就不要走夜路,找个地方歇下来,等天亮再走,别再走小道了。”

小战士叮嘱着。

贺金月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军装上,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见两个小战士对视了一眼,又赶紧补充一句,“你们认识陈兴源吗?”

小战士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和旁边两人对视一眼:“陈副团长?你们是他什么人?”

贺金月看向泥鳅和妮儿:“这是他的两个孩子。”

泥鳅抬头看了贺金月一眼,又垂下眸子。

“原来是嫂子啊!俺就说这俩孩子这么英勇呢!”小战士夸赞起来,“嫂子您也不遑多让,面对那么多土匪都面不改色。”

说着话,和旁边的两人对视一眼,面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贺金月察言观色,总觉得他们对陈兴源的态度有些不对。

一个部队的,说不定有什么积怨。

不过,这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他们三个大男人,总不会跟自己一个女同志计较。

正要想着怎么开口让他们带自己过去的时候,就听到旁边蒙着脸的男人开口道:“正好我们要回去,既然是陈副团长的家人,就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


贺金月抱着妮儿,一手拉着泥鳅,坐上了汽车。

开车的小战士明显是一个话痨,一路上就只听到他一个人喋喋不休,求知欲还十分旺盛,问东问西的。

贺金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见到坐在怀里的妮儿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她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让两人都能更舒服一些。

泥鳅见状,小声说道:“娘,你把妹妹放俺身上。”

“没事,”贺金月摇头,“你也靠在我身上睡会儿。”

路上折腾这么多天,再加上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就连贺金月一个成年人都有些受不了,俩孩子只会更遭罪。

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察觉到身上一轻,接着妮儿就被腾空抱起。

转头看去,就见妮儿已经被旁边男人抱在怀里。

贺金月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把妮儿接过来,只是男人并不给她机会。

前面的小战士转过头来,笑着对贺金月说:“嫂子,您就别客气了!你们这一路折腾,身体也吃不消,好好休息一会儿。”

贺金月见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车子一路颠簸,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到,没想到一直到天色大亮,这才到达部队。

这一晚上的路程,估计能够他们走好几天的。

检查过证件,这才从大门口放行。

小战士并没有把他们送到陈兴源住的地方,而是先把他们送到了接待室。

贺金月也能明白,毕竟她过来也没有正经手续,还是半道带上的,还是要查明身份比较好。

接待室里有一个小士兵,先是查看了他们的身份证明,接着才去打了电话。

这样的手摇式电话,贺金月还是在电视里看到过。

打完电话,小士兵笑着来到贺金月面前,笑着对她说道:“我已经给大院儿那边打过电话,陈副团长等会就能过来,您稍微等一会儿。”

说话间,拿起暖水瓶给贺金月倒了一杯茶。

“你们要探亲怎么没提前通知陈副团长?这要是早点知道,也能给你们办好手续,好去车站接你们。”小士兵笑着说,“这大冬天的,还带着俩孩子,一路上不好走吧?”

贺金月早就已经从军容镜上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了,听到小士兵的话,下意识就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还行。”

两人说话间,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泥鳅和妮儿“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伸长脖子往外面瞧。

贺金月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顺着声音往门口看去,来人却并不是陈兴源,而是开车带他们进来的小士兵。

他手中端着一个不锈钢的饭盆,里面放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嫂子,俺们副团长怕孩子饿,让俺给你们送些包子过来,你们先垫吧两口,等会儿再让陈副团长给你们做好吃的!”小士兵笑眯眯道。

贺金月原本是想着拒绝的,但想着都已经接受人家这么多帮助了,也不差这点。

更何况这人情也是由陈兴源去还,不用白不用。

所以,她说了两句客气话,就把包子收了下来。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贺金月问。

小战士挠挠头:“俺叫张全,跟陈副团长是一个团的。”

贺金月记在心里,又道了一声谢:“也替我向你们副团长道谢,等有时间一定登门感谢。”

张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张全走后,贺金月这才看向手中的包子。

六个包子,也不小,她和俩孩子指定是吃不完的。

看向一旁的小士兵,贺金月笑问:“您吃了吗?”

说话间就把手中的包子递过去。

小士兵赶紧摇头摆手表示拒绝。

贺金月只能作罢。

吃了包子,等了许久,依旧没等到陈兴源。

小士兵又去打了个电话。

说话的时候,看了贺金月一眼。

等他挂了电话过来,贺金月这才询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士兵摇摇头,表示陈兴源很快就过来。

见状,贺金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次,没再多等,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看着二十来岁,身材高大。

泥鳅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眨了眨眼,眼里闪过疑惑。

显然是在辨认,对方是不是父亲。

在他短短的十年人生中,也就只见过父亲两面,脑海中就只记得父亲穿军装的大概模样,哪里还记得父亲长什么样。

所以,此刻他就只紧紧盯着来人。

来人上前,先是敬了个礼,接着就对贺金月说:“嫂子您好,我姓李,您叫我小李,陈副团长安排我接你们过去,您跟我走吧。”

说着话,就帮忙把行李拎了起来。

遇上土匪的时候,这些行李已经被贺金月舍弃了,只是没想到都被泥鳅带下山了。

他忙着逃命,还带着妹妹,但是全程都没舍弃这些行李。

很快,贺金月就跟着小李来到部队的家属院。

穿过有军人持枪站岗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单独院落。

“这边是医疗站,要是有个小病小痛的,就不用专门去军区医院。”小李介绍道。

贺金月点点头,跟着小李沿着小道继续往里走。

一排排的泥石房错落有致,中间没有围墙,一户挨着一户,家家户户圈了一圈篱笆。屋前还有一小块菜地,因为天寒,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白菜。

虽然条件看着很简朴,但井然有序,

“这边是团级以上干部家属居住的,南边就是营级和连级家属居住的。”

小李边走边跟贺金月介绍着,“咱们院儿里有托儿所,有小学,军属服务社,也有专门的干部管理。”

说话间,两人就停在最边上的一间屋前。

“到了。”小李笑道。

等进了屋,贺金月就发现屋里并没有人在。

她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小李。

小李的表情略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副团长现在有点事情,你们先住着,等他忙完就回来了。”

贺金月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心中明了。

陈兴源这是躲着他们呢。

贺金月嗤笑:“几年没见,你们陈副团长这是打哪儿练来的龟缩大法,老婆孩子来了都不敢见?”


小李听到贺金月的话,明显是有些尴尬,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贺金月眼眸微垂,也没再为难他。

毕竟他也只是个传话的。

笑着跟他道了谢,把他送到门口。

“麻烦你跟陈兴源说一声,我们就在这儿等他,要是他不回来,我们就一直等着。”

小李脚步一顿,面上表情更是不自在,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忙不迭就跑了,就好像贺金月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贺金月看着他背影消失,这才关上院子的篱笆门,转身回屋。

门口有一个小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不过看样子陈兴源应该是不在家里开火的。

屋子里很简单,大概四十平左右的样子,一个客厅外加一个卧室。

卧室没门,只挂着一块布做隔断。

客厅一张方桌,四张长板凳。卧室就只有一个炕,铺着军绿色的褥子,被子叠得方方正正。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立式衣柜,上面挂着一个军用挎包。

贺金月看了一圈,对这个居住环境还是挺满意的。

“娘,爹呢?”妮儿奶声奶气地询问。

一双天真的眼里,装满了疑惑。

贺金月看着她,轻叹一口气。

刚要开口,泥鳅就气鼓鼓道:“还问他干啥!他都躲着我们,不见我们了!”

此刻他双眼泛红,拳头紧捏,活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

这要是陈兴源在面前,他是真的敢给一拳的。

妮儿被这么一吼,有些吓住了,不知所措,嘴巴一扁,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划过满是灰尘的脸颊,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泥鳅,”贺金月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郑重,“你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清楚你爹的想法。”

泥鳅小脸煞白,双唇微微颤抖。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要是再这样动不动发脾气,只会让你爹更加不喜欢你们,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她的视线平视着泥鳅,跟他诉说着事实。

陈兴源是不喜欢这俩孩子的,她必须要让这俩孩子早点认清事实。

没人会喜欢犟种,泥鳅这样的脾气又臭又倔,陈兴源这样没良心的人,只会越发厌烦。

这要是对陈兴源软和一点,兴许还能让他愧疚些。

对这样的爹,就别奢求太多的亲情了,想想怎么对自己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

泥鳅埋着脑袋,不说话。

贺金月知道他心里有怨气,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泥鳅站着没动,眼泪却是“吧嗒”掉了下来。

一颗颗的,砸在地上。

好像生怕被贺金月瞧见,又赶紧用袖子擦眼泪。

只是这眼泪却像是怎么都擦不干净似的,擦了又往下掉。

贺金月看着他的样子,一声叹息,心也软了下来,上前去抱住他。

泥鳅满脸委屈,梗着脖子仰起小脸,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

但那泪水却像是决了堤似的,控制不住。

最后实在是控制不住,在贺金月怀里委屈地痛哭起来。

一旁的妮儿也跟着放声大哭。

一时间,满屋子哇哇声,吵得贺金月脑瓜子生疼。

这会儿正是上午最热闹的时候,外面大门没关,声音很快就传到了外面,引起外面人的围观。

“哟,陈副团长家里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孩子哭声?”

一道带着浓重西北方言的女声传来,听着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女性。

“我刚刚瞧见小李带着个媳妇和俩孩子到了陈副团长这里。”

“这小李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带着自己媳妇去招待所,反而住陈副团长家里?”

“你们怕是不知道,陈副团长老家有个媳妇的,小李一向懂规矩,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媳妇带到这里来?”

“什么?陈副团长在老家有媳妇?”这道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接着慢慢低了下去,“那他和卫生员小谢是怎么回……”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她们的声音很大,屋子里的贺金月自然是听得真切。

陈兴源有新对象她不奇怪。

他正值壮年,要说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那才是奇怪。

刚一转眸,就见泥鳅正一脸紧张担忧地看着自己,笑了笑:“先休息,其余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说。”

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睡好觉,昨天晚上还那么惊险,身体早就已经开始抗议,她现在急需补觉。

两个孩子也是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至于陈兴源,她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就看他能躲多久。

身上实在是太脏了,贺金月是个爱干净的人,路上是没有办法洗漱,但是现在有了条件,自然是忍不住。

去厨房里烧了一锅水,给自己洗漱收拾一番。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还没完全适应的样貌,轻叹一口气。

她自己本身是十分爱美的,虽然相貌不算顶好,但也还算是过得去。

原主的相貌也还可以,只是乡下姑娘,质朴淳良,不爱收拾打扮自己,皮肤也因为常年劳作,有些泛黑并且干燥粗糙。

不过胜在底子不错,以后好好保养一下,也能变好看些。

收拾好自己,又准备打水给俩孩子收拾一下。

只是刚一进房,就见俩孩子早就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见状,贺金月也就没去叫醒他们,只等他们醒了再洗漱。

轻手轻脚地上了炕,给俩孩子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来。

炕没烧,不过有两床被子,再加上两个小孩就像是热火炉似的,倒也没那么冷。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下午。

要不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估计还能继续睡。

妮儿昨天晚上睡过觉,醒得比较早,自己穿戴整齐,坐在炕边,自己玩得乐呵呵的。

泥鳅睡得正香。

“小妮儿,肚子饿了没?”

贺金月的声音有些沙哑。

妮儿乖巧地点点头。

“等会儿我出去给你们找吃的。”

从行李里拿出一套比较完好的衣服,穿戴整齐,叮嘱妮儿一声,就出了门。

刚一出门,就碰到一个矮壮的大姐。

一头利落的短头发,身上穿着棉袄子,看着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一头利落的短头发,身上穿着棉袄子,看着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你是,陈副团长的爱人?”

一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贺金月听出来,是早上那会儿在门口议论的那位。

她微微一笑,朝着大姐伸出手:“您好,我叫贺金月,您叫我小贺就行。”

见她没有否认,大姐一双小眼睛里顿时就闪着兴奋的光芒。

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八卦和好奇。

大姐对待贺金月明显也热情起来,自来熟地凑到跟前:“我姓刘,我家那口子姓徐。”

说着话,就伸手往身后不远处的屋子指了一下,“我家就住在那儿,跟陈副团长家离得不远。”

贺金月扬了扬嘴角。

这些大姐们的力量不容忽视,她们的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你们是今天到的?你们老家是南方的吧?听你说话倒是一点也没口音。”

按道理说,南方的方言最多,说话怎么也会带点口音。

她们刚来随军的时候,那是五湖四海的都有,说什么方言的都有,几个女同志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那要是没点耳力都听不出来说的什么东西。

这也是后来大家一起学北京话,这才能沟通顺畅。

像贺金月这样从南方过来就会一口流利京话的,一点儿也不多见。

刘大姐笑着询问,视线也在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贺金月,“这一路上带着俩孩子,没少受罪吧?你们要过来探亲,怎么也没跟陈副团长说一声,好安排人去车站接你们?”

没等贺金月回答,继续询问,“我们和陈副团长也算是认识好几年了,怎么也没听他提起过你们?”

她想要让自己不那么八卦,也竭力想要压制自己的八卦之魂,这样不太礼貌,但她做不到啊!

贺金月看得真切,心中觉得好笑,但面上却故作深沉地轻叹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大姐一看,这里面肯定有事啊,面上更是迫不及待起来:“咋了,是不是有啥困难,咱们都是同志,有啥事你就跟大姐我说,看我能不能帮你做些什么?”

贺金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又是一声轻叹,眼神也带上一丝幽怨。

刘大姐眼珠子转了起来。

“是不是因为陈副团长跟那卫生员小谢的事情?”刘大姐一拍大腿,“这陈兴源可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那小谢知不知道他老家有媳妇,这要是不知道也能理解,这要是知道,那可就真不应该了!”

贺金月一个字没说,这刘大姐就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一场大戏了。

连陈副团长也不尊称了,直呼陈兴源的大名。

“你也别担心,你跟陈兴源有俩孩子呢,这要是他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我们一定向着你!”

见刘大姐义愤填膺起来,贺金月开口了:“他想要去寻找新的幸福我也没什么话说,毕竟没感情了也不能硬把他绑定在我身边,只是,这俩孩子也是他的,他不能说走人就走人,俩孩子那是一个字都不提。”

“什么?连孩子都不想管了?”

刘大姐是满脸的震惊,并且大为不解。

她早上可是瞧见的,那俩孩子,大的可是个男娃娃,连儿子都不想要?

要知道,她身边有多少人为了生个儿子多拼命的。

陈兴源好歹是一个副团长,虽然现在部队没有工资,但一个月津贴也有几十块钱,农村有地,一个月给孩子们五块钱都能够他们在乡下生活得很滋润。

贺金月轻轻点头:“那俩孩子跟着我在乡下,以后能有什么出息?陈兴源连生活费都不给我们,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看着刘大姐的瞳孔地震,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怜惜,贺金月赶紧转移了话题,再说下去,她怕自己要笑出来。

“不跟您多聊了,俩孩子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出去看看,有什么能买的东西。”

刘大姐一听这话,收回自己的好奇之心,赶紧说道:“我刚好要去食堂打饭,既然顺路,你跟我一起去吧?”

贺金月一听,自然是喜不自胜,也省得她还要买菜回来自己做了。

“那感情好,您稍等我一会儿。”

说罢,转身就去厨房翻了翻,找了两个铝制饭盒出来。

刘大姐是一个非常善谈的人,一路走到食堂,跟贺金月介绍着家属院的情况。

上午,小李也就只是大致介绍了一下,贺金月也没认真听,这会儿刘大姐介绍得细致,也听得认真。

食堂就在家属院的正中心,走路过来并不算远。

食堂并不算大,座位也没有多少,不过,也没多少人坐在这边吃饭,大多数都是打了饭菜回家去吃。

“你也知道,咱们家属院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食堂烧的饭菜大多数都是一个口味,饭菜品类也是固定的,有人不爱吃,就在自己家开火。”刘大姐跟贺金月解释。

食堂也是为了方便不便做饭的,让大家多一个选择。

“你要是吃不惯,也可以自己在家里开火,大院门口就经常有菜贩挑着担子来叫卖,也比较方便。”刘大姐说,“大院后面有一个集市,逢双日开集,方便附近的村民,肉蛋奶都有,必需的生活用品也能买得到。”

贺金月听着刘大姐的话,点点头。

来到窗口,刘大姐熟络得跟打菜的人打招呼。

看得出来,双方都很熟悉。

轮到贺金月的时候,打菜的人明显是停顿了一下,接着问:“您是谁家的家属?”

不等贺金月说话,刘大姐就已经率先给她解释了:“陈兴源副团长的爱人。”

贺金月朝着打菜的人微笑着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那人了然地点头,倒也没有再多询问,给她打了饭菜。

打了饭菜,两人就往回走。

这一路上,贺金月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想透露的说给刘大姐听,听得刘大姐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把陈兴源的脑袋给拧下来。

估计明天整个家属院就能知道,陈兴源是个抛妻弃子的死渣男。

想到这儿,贺金月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转到一个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叫喊声。

“刘姐!”


回头看去,就见几个小媳妇也正拿着饭盒往这边走过来。

看到贺金月的时候,几人对视一眼,眼神跟刚刚那会儿刘大姐的如出一辙。

刘大姐一一跟贺金月介绍了一番,俨然已经跟贺金月很熟了。

贺金月心知这会儿要把时间留给她们,就笑着对刘大姐说道:“俩孩子还在家里,我先回去看看,你们聊。”

跟刘大姐道别之后,贺金月就直接往住处走去。

身后传来几个女人的议论声,隐约听到陈兴源的名字。

贺金月心情颇好。

虽然不能让陈兴源身败名裂,但给他添点堵也是不错的。

刚到陈兴源住处门口,就看到张全正在门口伸头探脑的。

贺金月看着张全的背影,微一挑眉,显然是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张同志,你是来找我的?”

贺金月快走两步,来到张全的身后,出声询问。

张全回过头来,见到是贺金月,立马就笑了起来:“难怪俺叫了这么久也没见人回复,原来没在里面。”

说话间,举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饭盒,继续说,“俺想着你们新来初到的,对环境不熟悉,陈副团长又忙,所以给你们送些饭菜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贺金月的错觉,总觉得他在说到陈兴源忙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上了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贺金月并不觉得他是在看自己的热闹,毕竟,他们素昧平生。

如果不是跟她的话,那就很明显是因为陈兴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陈兴源有矛盾?

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宗旨,贺金月对张全笑着说道:“有劳你费心了,刚好碰上隔壁的刘大姐,带我去食堂打了饭菜。”

张全嘿笑了两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就扩大了一倍:“这陈副团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大老远地来探亲,他怎么能就这样把你们晾着,连晚饭也不找人给你们安排?”

贺金月看着他的样子,立马就猜到,估计身后是有人的。

果然,转头看去,就见几个家属说着话从路口转了过来。

见有人看过来,他就像是发现自己多话了似的,赶紧向贺金月道歉:“抱歉,嫂子,俺这个人说话就是直,你别放在心里。”

贺金月看着他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有些好笑。

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乡下来的无知妇女了吗?

这就差要明晃晃地说,陈兴源不想见你们了。

贺金月只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表示没事。

张全见状,把手中的饭盒塞到贺金月的手中,接着推说自己还有事情,转身就要离开。

走了两步,站在原地半秒钟,又转身回来。

“嫂子,俺也不是故意搬弄是非的人,只是你们娘仨也不容易,俺也不想骗你,陈副团长跟你说的话,你最好不要信。”

话说到这里,不等贺金月说话,张全直接就转身离开。

贺金月看了一眼手中的三个饭盒。

刚刚还在想着,等会儿两个饭盒不够他们三个人吃的,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

原本以为俩孩子现在还睡着,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等进了屋,这才发现泥鳅正把换下来的衣服泡在大盆里,准备洗。

两人身上都干干净净的,想必是已经洗漱过了。

贺金月看着他拿起自己的衣服,赶紧出声说道:“我的衣服我自己洗。”

她也没有跟泥鳅客气,别看泥鳅才十岁,但在家里可算是一个非常棒的小帮手,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能做。

所以,洗衣服这种小事,就不用贺金月帮忙了,甚至还能帮贺金月把衣服给洗了。

不过贺金月可不要他洗。

“先吃饭吧,刚从食堂打回来的。”

就早上吃了俩包子,睡了一觉,早就已经消化没了,正是肚子饿的时候,三人也没多说话,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

泥鳅擦了手,说:“娘,刚刚外面有人叫你,你说不能随便给人开门,俺就没开。”

贺金月揉了揉他的脑袋,夸赞:“做得不错。”

泥鳅抬了抬嘴角,心情看着好了一些。

吃过饭,外面天也已经黑了下来。

贺金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煤油灯或是蜡烛之类的照明工具,外面也没月光,一切都是黑乎乎的。

啥事也干不了,就只能和俩孩子一起早点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这才慢慢睡着。

感觉也没睡多久,就被外面响亮的起床号给惊了一下。

贺金月正做着美梦,脚下踩着陈兴源,看着他痛哭流涕,还不等得意,就被这起床号给惊醒。

坐起身来,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依旧是黑麻麻的一片,天也才刚蒙蒙亮。

贺金月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翻身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大亮。

这次是被门外的敲门声给叫醒的。

听着外面的敲门声,贺金月只当是陈兴源回来了。

“等一下。”

对着外面说了一声,赶紧穿衣起床。

经过镜子前,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见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来到外面,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还有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大姐。

没等贺金月询问,大姐就自报家门:“我们是后勤部的,你是陈兴源副团长的爱人吧?”

贺金月很快就从他们的话语中明白,他们是过来做登记的。

贺金月把自己的身份证明拿出来给他们做了登记。

登记完了之后,又给了她一个出入证。

“这是出入证,方便你们进出的。”大姐说。

贺金月伸手接过来,轻道一声谢。

“有什么需要的,就去后勤部,到时候会有人给你登记安排的。”

贺金月再次感谢。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贺金月来这边,陈兴源并没有做出什么申请,后续还需要他去补交申请材料。

如果贺金月要随军的话,还要向政治部门提出申请,再由他们进行审查。

这些贺金月并没有仔细听,只应了一声。


把两人送到门口,贺金月就见到不远处刘大姐正带着几个人在院子里说着话。

见到贺金月出来了,赶紧笑着迎了过来。

“小贺,你们这才过来,估计很多地方都不熟悉,刚好这会儿得空,带着你到处去逛逛?”

贺金月还没吃早饭,再说两个孩子还在家里,所以就婉拒了,只说自己等会儿还有事情。

刘大姐见状,也就没有再劝,让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她。

回到房里,贺金月把两个孩子给叫起来。

虽然没时间,但看日头,估计已经过了饭点,食堂也没早饭吃了。

在厨房里翻了一圈,找到了一袋子的杂粮,昨天张全送的包子还剩几个,热一下,搭配杂粮粥也不错。

本以为陈兴源今天会耐不住出现,只是没想到,陈兴源没出现,先出现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中午,贺金月和刘大姐以及另外几个妇女从食堂打完饭回来之后,就和两个孩子在桌旁吃饭。

泥鳅的情绪明显还是不高的,蔫蔫的。

妮儿倒是没有像哥哥那样,毕竟这么多年来,她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父亲,父亲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称呼,没有那么重要。

再加上以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所以吃得正欢,一张小脸都快要埋到饭盆里去了。

正吃着饭,刘大姐就从隔壁过来,手中还端着自己刚刚打回来的饭菜。

“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想着过来你们这里,也能热闹一些,”刘大姐笑,“小贺你不会介意吧?”

贺金月也早就已经从刘大姐的口中得知,她的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丈夫一般白天都不在,只有晚上会回来,她一个人闲着也觉得孤单,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当然不介意。”

说着话,就邀请刘大姐坐下来。

刘大姐为人还算是不错,又在家属院待了不少时间,贺金月也有些想要问的问问她。

“这是刘大婶,叫人。”贺金月看向俩孩子。

泥鳅心情不好,只蔫蔫地应付了一声。妮儿倒是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还冲着刘大姐笑了笑。

妮儿现在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又被原主养得很好,两个羊角辫冲天竖着,不胖的脸庞正咀嚼着食物,鼓鼓囊囊的,像是小松鼠似的,格外可爱。

刘大姐一脸稀罕,伸手去轻轻摸了摸妮儿的小脸蛋,真心夸赞:“这尕丫头子长得真俊!”

接着就像是逗小狗似的,用两根手指头摸了摸她的下巴,“告诉婶子,你叫啥名?”

“我叫妮儿!”

妮儿的奶声奶气,简直让人心都要化了。

看着刘大姐满脸欢喜的样子,贺金月没由来的就升出一丝骄傲来,就好像妮儿真的是自己生的似的。

“孩子几岁了?还没上学吧?”

刘大姐看向贺金月。

贺金月先是看了泥鳅一眼,这才说道:“大的已经上了三年,小的还没上。”

村里没有幼儿园,只有一个民办的小学,总共就俩老师,都是村里干部从那些读过一些书的年轻人找出来的,相对有学问的,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语文。

低年龄的在一个班,高年龄的在一个班,低年级的教得简单一些,高年级的就相对复杂一些,反正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泥鳅上了三年,也就只是稍微认识些字。

这两天,贺金月有时间的时候也会教他一些。

“乡下那教学条件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刘大姐轻啧一声,“不过,你们过来了,以后在这边就能好好上学了,咱们这边的老师,那可都是专业的女子师范学校毕业的,都有大学问!”

揉了揉妮儿的小脑袋,“妮儿也能去托儿所的,让老师教你唱歌跳舞。”

说到上学,泥鳅倒是来了一些精神,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刘大姐。

贺金月筷子停顿一下,看向刘大姐:“刘姐,咱们家属在这里就没有工作吗?我这人闲不住,这要是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我会待出病来的。”

贺金月毕竟不是个家庭妇女,不可能就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

跟陈兴源的婚肯定是要离的,但离之前,她也要利用自己家属的身份,为自己争取一个福利。

要能找到一个适合的工作,总比窝在乡下,消耗自己的生命来得强。

她是生物技术的在读博士,想要在这边找到一个符合自己的工作,估计不容易。不过,她现在可以先找一个工作过渡一下。

“家属那么多,哪儿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之前我们不都去家属安置部门填过资料,到现在也没给我们安排。”

贺金月垂下眸子,刚要再问什么,就见刘大姐推了一下自己,朝外努了努嘴,示意往外面看。

贺金月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就见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年轻女孩正朝着里面看。

见贺金月和刘大姐看过去,又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快速消失在视线范围,逃也似的。

没等刘大姐开口,贺金月就猜出来人的身份。

陈兴源的新对象,卫生员小谢。

离得远,小谢的脸又埋在宽大的皮毛帽子下,看不清楚样子。

不过,只看她高挑的身形,就算是穿着宽大的军大衣也能看得出来她背脊如松,透着军人特有的坚韧不拔,一身英气。

贺金月对她并不感兴趣,所以就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自己的视线。

刘大姐凑到跟前,小声说道:“你看到没,那就是卫生员小谢。”

贺金月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刘大姐显然是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平淡,只当是她不知道这小谢跟陈兴源是什么关系,又补充一句:“你咋这个反应?陈兴源可是跟她走得很近,她经常过来,都是以女主人自居的,现在你这正牌来了,你不跟她理论两句?”

贺金月神情依旧淡淡的:“做错事的是陈兴源,我跟她计较什么?”


正如刘大姐之前说的,这么多人都不知道陈兴源在老家有家庭,这小谢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不说她跟陈兴源没有任何的感情,就算是真的有感情,她也知道,事情的源头在陈兴源,找小谢那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有道德感的人,在知道人家有家庭的时候,指定是会主动退出的。要是没有道德感的人,就算是找了她理论,那也是没用的,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刘大姐显然是没想到贺金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有些语塞。

最后,也只憋了一句出来:“你这么想是没错,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啊?你这几年的青春,给他养儿育女,伺候爹娘,还给他们养老送终,最后他一句没有感情就了事,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刘大姐是个能共情的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明显也变得激动起来,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她被抛弃了呢。

贺金月心里也为原主感到惋惜。

这要是陈兴源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原主现在也能带着儿女到家属院来了,虽然不至于享大福,但至少能比之前的日子好太多。

也不会殒命于二十八岁最好的年华。

想到原主这十年来的生活,贺金月又叹了口气。

就算要再多的补偿,也补偿不了她的命。

在贺金月和刘大姐说话的功夫,小谢又在门外晃了一圈,时不时往里面张望。

“我看着她晃悠我心烦,我跟她说一声!”

不等贺金月拒绝,刘大姐就站起身来,来到门口站定,笑着朝门外的小谢招手:“小谢,你在门口瞎晃啥呢?今天不用上班啊?那进来坐会儿吧,我给介绍一下,陈副团长在老家的媳妇!”

贺金月微微抬了抬唇,这大姐倒是有意思的人。

抬眼往外面看去,刚巧看到小谢转过身停在篱笆墙外。

小谢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杏眼琼鼻红唇,小模样长得非常俊。

当然如果忽略她那张铁青的脸就更好看了。

被刘大姐叫住,小谢也不好直接离开,只能停下脚步,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回应着刘大姐:“嫂子,我上班呢,这会儿出来给瑜凤嫂子量个体温,这就要走了。”

贺金月也干脆捧着饭盒来到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小谢。

“听说你叫小谢,进来坐坐。”

小谢的表情越发僵硬起来,看着贺金月,僵硬地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也顾不上脸面和礼貌,扭头就走。

看着小谢仓皇逃窜的背影,刘大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像是出了口气似的。

贺金月收回自己的视线,笑道:“刘姐,你怎么看着比我还激动。”

“我这不是跟你有缘,这才向着你,要是别的人,我才不帮着她!”刘大姐笑着开玩笑。

贺金月抿了抿唇。

两人又坐回桌边。

泥鳅放下手中的筷子,闷声闷气地说道:“娘,俺吃饱了。”

贺金月转眸看了过去。

两个孩子共吃一个饭盒,此刻饭盒里还有不少饭菜,很明显泥鳅并没有吃多少。

“饱了?你也没吃多少。”贺金月挑眉询问,“平日里你吃得可比这多。”

泥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外面看了一眼,问:“俺能出去玩一会儿吗?”

贺金月想着这里毕竟是家属院,只要不出这大院,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点了点头。

“不要出大院,见到人要有礼貌,不要调皮。”贺金月叮嘱。

泥鳅虽然有超乎这个年纪的成熟懂事,但毕竟年龄在这儿,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正是调皮的时候。以前在乡下,也没少跟小伙伴们干些调皮捣蛋的事情,像偷人家红薯,炮仗炸粪坑这样的事情经常干,原主也没少被人家找。

现在新来乍到的,总是要叮嘱一下,省得他控制不住自己。

泥鳅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往外面走去。

妮儿看着哥哥出去,放下手中的筷子就脆生生地喊着哥哥等她。

贺金月手指头在桌子上轻敲两下,板着脸说道:“乖乖吃饭。”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嘟起嘴巴,鼓着小脸,一脸气鼓鼓:“娘偏心,妮妮生气!”

这小奶声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贺金月压根儿不理会她的抗议。

小姑娘只能无奈撤回一个抗议。

坐在一旁的刘大姐看着妮儿乖巧可爱的样子,笑得乐不可支。

“这尕丫头子,真滴爱死人哩!”

看得出来,刘大姐是真的喜欢,方言都蹦了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一脸遗憾的样子,“可惜我生了仨儿子,想要个闺女都没有。”

又伸手在妮儿脸上轻轻捏了两下,惹来妮儿的不满,让她更是笑得开怀。

“这么可爱的娃娃,要是我可舍不得丢了!”

眼见着刘大姐又要开始谴责陈兴源,贺金月赶紧出声打断她。

“对了,刘姐,”

贺金月问,“刚刚你说那个什么登记帮忙找工作的家属安置部门在哪儿?”

刘大姐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贺金月:“咋?你也想要找个工作?”

贺金月点头。

“我这次带孩子出来,就是想要在这里找个工作。”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怎么也要在这边找个工作安定下来。

刘大姐先是讶异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点点头:“你有这想法倒也没问题,只是工作没那么容易,咱们这些没上过学的,能做的事情很有限,这里就算是挑粪的工作,都有人抢着呢!”

刘大姐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一天学都没有上过,字也不认识几个,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你上过学没?”刘大姐又问。

贺金月抿唇,小小谦虚了一下,“上过几天。”

“你上过学那可就好办了!”刘大姐感慨,“有学问的总比我们这些不认识字的好,托儿所和小学那儿都缺老师,等会儿吃过饭,我就带你过去,问问能不能有个合适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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