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大山赵慧兰的女频言情小说《1981:开局带女知青吃鸡陈大山赵慧兰》,由网络作家“意通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五岁的李德文满脸戾气,一路冲到陈大山面前,扬起菜刀就砍!前世,幼年丧父的陈大山觉得是因为李新鼎,他们娘儿三个才能活不下的。再加上李德文比他小了八岁,所以他对这小子一直都是百般忍让!而此刻......啪!陈大山一巴掌就把李德文抽翻在地,然后手疾眼快地一脚落下,踩在了这小子拿着菜刀的手上。“啊......”李德文嘴里的嚎叫声才发出了一半,就看到那把黑黢黢的菜刀,径直朝自己的脑袋劈了下来!嚎叫声戛然而止,下身一片温热!这小子都被吓尿了!周围几个村民一声惊呼,慌忙上前推了陈大山一把,那菜刀咔嚓一声砍在了李德文脑袋旁边的雪地上!“大山,你快住手,快把刀放下!”“你疯了吗?德文他只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你这一刀真要是砍到了他的身上,可...
《1981:开局带女知青吃鸡陈大山赵慧兰》精彩片段
十五岁的李德文满脸戾气,一路冲到陈大山面前,扬起菜刀就砍!
前世,幼年丧父的陈大山觉得是因为李新鼎,他们娘儿三个才能活不下的。
再加上李德文比他小了八岁,所以他对这小子一直都是百般忍让!
而此刻......
啪!
陈大山一巴掌就把李德文抽翻在地,然后手疾眼快地一脚落下,踩在了这小子拿着菜刀的手上。
“啊......”
李德文嘴里的嚎叫声才发出了一半,就看到那把黑黢黢的菜刀,径直朝自己的脑袋劈了下来!
嚎叫声戛然而止,下身一片温热!
这小子都被吓尿了!
周围几个村民一声惊呼,慌忙上前推了陈大山一把,那菜刀咔嚓一声砍在了李德文脑袋旁边的雪地上!
“大山,你快住手,快把刀放下!”
“你疯了吗?德文他只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
“你这一刀真要是砍到了他的身上,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这些人七手八脚地架着陈大山,一边夺刀一边大喊!
陈大山杀气腾腾地盯着李新鼎,一边挣扎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你是把事情说清楚,还是等着我去报公安?”
“现在公安要抓的人,可是又多了一个了!”
“大家伙儿都看到了,你儿子刚才是真打算砍死我的!”
“就算没成,也叫杀人未遂,也得抓起来坐牢,而且至少是十年起步!”
他自然知道,十五岁的李德文就算是被抓起来,也不过是送“学习班”管教而已!
可后世人尽皆知的常识,对于眼前这些村民来说都是如同天书,他们哪知道陈大山说的是真是假?
满嘴污言秽语的李德文一听这话,顿时就再次哑火了!
坐牢?
十年起步?
这对山里人来说,跟天塌了有区别?
李新鼎也是被陈大山突然爆发出来的狠劲,以及所说的这番话,唬得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周围的村民也七嘴八舌地叫喊了起来:“李新鼎,你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大山现在是真没了活路,是真红了眼的。”
“你要是不听劝,可别怪我们撒手不管,让你们闹到公安那里去!”
被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养子,逼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认错?
在陈大山面前威风了这么多年的李新鼎,哪里丢得起这个人?
他气到脖子青筋直跳,立马就梗着脖子喊道:“还诽谤、侮辱?杀人未遂?”
“小兔崽子,你以为学了几个新词,就能唬住我了?”
“我告诉你,找谁来都不好使,我就是听到有人说......”
他反应过来了!
压根不信这个从未出过大山的继子,还能懂什么法律!
“听人说?你是听谁说的?让他过来当着咱们大伙儿的面说!”
李新鼎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怒吼!
众人转头望去,便看到李有财手里拎着烟斗,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小赵挨家挨户磕头讨饭的时候,可都是大白天,好些人都看到了的!”
“你们有谁看到她进过谁家的门了?”
李有财大步走到李新鼎面前,挥舞着烟斗厉声道:“有福亲口对我说的,你让大山把小赵娶回家,就是为了找村里要一个去鞭炮厂上班的名额!”
“村干部让他照顾残疾人,把名额给小赵,你这个混账东西就起了歹心,把大山两口子往死里逼......”
前世,陈大山这个当丈夫的都没相信赵慧兰,直接就把他打了个半死!
所以李有财是过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才逮着他骂了一顿!
而现在,陈大山从一开始就摆明了态度和决心!
所以一直都在远处看着的李有财,立马就站了出来!
李有财的弟弟李有福是生产队的小队长,虽然不算正式的村干部,但也还是有机会知道很多内部消息的。
听到李有财斩钉截铁地说出的这番话,村民们立马就跟着附和了起来!
“有财叔说的没错,人家小赵虽然是挨家挨户地磕头,却是真的谁家的门都没进过!”
“我就说大山又能吃苦又能干活,长得也不赖,怎么会娶一个跛脚女人的呢?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为了让春梅吃上公家饭,他竟然连大山两口子的命都想要了,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李新鼎呼呼地喘着粗气,黝黑的脸部肌肉一阵抽搐,拽上宝贝儿子李德文就往屋里走。
“反正我是听人说过的!”
“就算是听错了又怎样?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当老子的,难道连问都不能问了?”
“你们少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老李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
他知道这盆脏水是泼不到赵慧兰身上去了,立马耍起了无赖,准备直接开溜!
陈大山看着李新鼎的背影,冷声开口:“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我就立马下山报公安!”
“你也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你侮辱诽谤我媳妇、你儿子持刀杀人,乡亲们全都看在了眼里,全都可以作证的!”
“等到公安来了,你们父子两个谁都跑不了,全都得进去吃牢饭!”
李新鼎浑身一震,转头的时候都已经气到了面容扭曲的地步:“天打雷劈的兔崽子,我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啊?”
“送自己的老子和弟弟去吃牢饭,你就不怕一辈子都被人戳脊梁骨?”
“浑蛋玩意儿,你今天要是敢去报公安,老子就和你拼了!”
陈大山冷冷地看着此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就算被人戳脊梁骨,也比活不下去了好!”
“对了,等到公安来了,这家也得重新分!”
“你藏在厨房楼上的那几袋玉米,至少得分我三成,还有你床板下面的那些粮票和钱......”
李新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挣扎与不甘。
他看了看周围义愤填膺的村民,又看了看一脸决绝的陈大山,心中明白,今天这事儿要是不妥善解决,自己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犹豫了好一会儿,李新鼎才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开口:“行......”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你媳妇,是我瞎编的......”
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大声点!你没吃饭吗?”陈大山皱眉吼道。
李新鼎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我错了,我不该污蔑赵慧兰,都是我胡说八道的!”
喊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台阶上。
看着他这副模样,陈大山才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周围村民抱拳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子、大娘帮我主持公道,大山将来一定报答大家的恩情!”
村民们纷纷点头之余,眼里也是带着满满的诧异!
他们是看着陈大山长大的,全都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这孩子怎么突然就有胆子,和李新鼎硬碰硬地干上了?
莫非是因为病了一场,突然开窍了?
再次被陈大山搂住肩膀的赵慧兰,更是整个人都痴了!
她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陈大山的脸上!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可是......
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赵慧兰盯着陈大山看了一阵,忽然明白了!
是眼睛!
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没有前些日子的厌恶和嫌弃,而是亮晶晶的,带着温柔和怜惜,仿佛自己......是他最珍视的宝物!
赵慧兰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把话说清楚了就行了,咱们快进屋吧,外面冷!”
“对对对,快进屋,外面冷!”
陈大山赶紧挥手和陆续散去的村民道别,火急火燎地扶着赵慧兰进了茅草屋!
把她按到床上用被子盖好之后,他立马就又抓起了地上的镰刀和绳索,快步走向了门口:“你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我出去弄吃的!”
说完也不等赵慧兰答话,便再次钻进了寒风!
看着漫山遍野的,被白雪压弯了腰的竹子,陈大山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随即他又抬手抓起了一把锄头,然后迈开大步走向了远处的大山!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李德文!
这小子猴急地从卢招娣腿上跳了下去,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冲!
李新鼎紧也没多耽搁,拎着烟斗跟着出了门!
而父子俩到门口时,却是啥都没瞧见。
天寒地冻,陈大山刚看到赵慧兰在外面,就快步上前轻推着她一起进了屋!
看着陈大山消失在门口的衣角,李新鼎朝着那边狠狠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在这儿死要面子,这兔崽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还说什么又逮到好东西了,骗鬼呢!”
“就他那两手空空的,要是能在山里弄到啥好货,我李新鼎以后连名字都倒着念!”
李德文眼珠子滴溜乱转,抬腿就想往陈大山那边凑。
李新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哄着说道:“德文呐,咱进屋,没啥好看的。”
“他们刚吃了顿饱饭,这会儿还有些力气,保不准又对你动手。”
说着,他心疼地给李德文揉了揉脸上还没消下去的巴掌印,接着又跳脚破口大骂了好一阵,这才转身进了屋。
茅草屋里!
赵慧兰被陈大山扶着坐到床沿,瞧见他肩膀上搭着的三只果子狸,整个人都懵了。
她是最后一批下乡的知青,可在这山里也待了几年了。
果子狸这东西,她虽没亲眼见过,却也听人说起过的。
听说这东西在林子里跑起来那叫一个快,还能蹦起三尺多高,而且还会上树。
陈大山出门时就带了一把镰刀、一把锄头,还有一根绳子!
就凭这点工具,能逮到一只果子狸算是个奇迹了!
可他竟然一下子就弄了三只回来?
赵慧兰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弄到的?”
“我在野人坡那边挖了个大坑,又布置了几个套索,然后跑到山坡顶上一阵吆喝,没想到还真就弄到了好货!”
陈大山一边兴奋地解释,一边在火堆旁的石坎上磨了磨那把破菜刀,然后就开始给果子狸剥皮!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赵慧兰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野人坡,那是几里地外一座极为陡峭的山坡。
那地方山势陡峭险峻,灌木丛生,听说还有猛兽、甚至是野人出没,就连山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往深处去。
大冷天的,陈大山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赤手空拳跑到那个地方打猎去了?
赵慧兰瞧了陈大山好一会儿,看到他手上的伤后,终究还是鼓起勇气,从墙上抠下了两块蛛蛋皮。
随即走上前去,轻声说道:“手都受伤了,咋不先把血止住呢?”
“以后别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待会儿我拿这些肉去找人换点粮食,等熬到开春日子就好过些了。”
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山里人大多用这种蜘蛛卵囊,或是门轴周围的细灰来止血。
至于说酒精消毒什么的,别说是根本不懂了,就算是知道也舍不得花那个钱!
看着赵慧兰细心地把蛛蛋皮敷在了自己手上的伤口上,听到她略带着几分嗔怪的话语,陈大山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从赵慧兰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陈大山顺势握住赵慧兰的手,认真说道:“慧兰,我说过一定得让你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的。”
“男人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定要做到的。”
“你放心,你男人我本事大着呢,就算老虎见了我,都得绕着走。”
听到他说的“你男人”三个字,赵慧兰脸上微微一烫,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几分。
陈大山又扶着她来到床边坐下,叮嘱道:“你要是觉着冷,就把被子裹上。”
“换粮的事儿你别管,吃完饭我就上街去一趟。”
“这果子狸,肉和皮都能卖钱,我不光要换粮食,还得换两床棉被回来。”
换钱?换粮?
还要换两床棉被回来?
看着转身专心忙活的陈大山,赵慧兰神色复杂,眼里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
很快,陈大山就剖出了一只果子狸!
然后又用菜刀分出一半,胡乱砍成了几大块,清洗过后加水丢进吊锅,挂在了火堆上的挂钩上!
他刚用竹子削了两双筷子,锅里的水就开了!
热气蒸腾,肉香弥漫在茅草屋内!
果子狸的腮边和眉心长着白毛,因此山里人给它起的名字,就叫做白眉子!
山里人都说“天上龙肉,地上白眉子肉”!
哪怕锅里没放任何调料,这香味都勾得陈大山直咽口水。
他赶紧往锅里加了点粗盐,迫不及待地蹲在火堆旁,拿着刚削的筷子在锅里的肉上一下又一下地戳了起来。
仿佛多戳几下,这锅肉就能熟得更快似的!
......
另一边,大屋里李新鼎一家也开饭了。
在这山里,日子穷苦,家家户户每天都只吃两顿饭。
他们家的晚饭,不过是埋在火堆下面烧出来的几颗土豆,还有用瓦罐在火堆边煨出来的一小点米饭。
土豆是李新鼎和卢招娣吃的,米饭则是专门给李德文准备的。
这山里不产大米,只有耐寒耐旱的玉米、红薯和土豆。
他们给李德文吃的这点米,全都是把土豆背到街上换来的。
六斤土豆,才能换到一斤米!
而且还得是那种形状规整、个头大的好土豆,才能换到。
对山里人来说,这么金贵的大米,就算没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李德文心安理得地抱着瓦罐,拿起筷子从桌上碗里挑了点辣椒酱搅和进去,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他就突然停住了!
这小子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咽了口唾沫,大声嚷嚷道:“肉,是肉香味!”
“爹,娘,你们快闻闻,是不是肉香味?”他扔下手里的瓦罐,拽着李新鼎一阵就是摇晃,“有人在吃肉!”
肉?
正在就着辣椒酱啃土豆的李新鼎,嘴里猛然一停,同样地贪婪地吸着气!
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老东西连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好重的腥味,是毛狗子肉,还是猪獾子肉?”
李新鼎一边嘀咕,一边扔下手里的土豆,起身往屋外走去。
在家里向来不怎么吭声的卢招娣,这时也开了口:“当家的,你去隔壁有财哥家瞅瞅,要是他们弄到了啥野货,你就跟人家好好说说,借点回来。”
说着,她满眼宠溺地看向李德文:“咱德文,可是好久都没沾过荤腥了。”
“对对对,爹,我要吃肉!”李德文眼睛放光,立马跟上李新鼎,“我跟你一块儿去!”
李新鼎到了堂屋,想了想,又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烟叶夹在腋下,然后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带着李德文出了门。
“怪了?”
刚出门,李新鼎就扭头看向了茅草屋方向:“这肉味儿,咋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爹,陈大山那个王八蛋不会真搞到肉了吧?”李德文馋得不行,还没等李新鼎搭话,就兴奋地跑向了茅草屋。
“爹,肉味儿就是从茅草屋传出来的!”
这一刻,李新鼎整张脸都黑了!
那个小兔崽子真弄到肉了?
还好刚才周围没有外人,不然我以后岂不是连名字都倒着念了?
结果下一秒,远处的李德文就看着自己的老爹,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爹,你刚才说了,他要是能弄到好东西,你以后就把名字倒着念的!”
“哦哦,我爹要改名咯,以后都叫鼎新李咯......”
可真是个“大孝子”!
哪怕李新鼎平日里对这小子宠得不行,这会儿都恨不得抽他一顿。
茅草屋里,陈大山听到外面李德文的大喊大叫,眼睛微微眯起,顺手就抄起了那把镰刀。
下一秒,房门就被李德文砸得砰砰响:“陈大山,你们是不是在里头吃肉呢?”
“我都闻到味儿了,快,给我弄几块尝尝!”
这小子根本没等陈大山回应,就伸手拽开了木板门。
而他还没进门,一把镰刀就直接戳在了他鼻尖上!
陈大山穿的袜子和解放鞋全都是破的,在后山抓野鸡的时候就灌了不少雪进去,一双脚早就冻到没啥知觉了!
他跑到路边地里扯了几张干玉米苞叶垫在了鞋底,又在鞋子外面包了好几层,用绳子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这模样虽说看着怪,但好歹起了点保暖作用。
李家村周边山脉连绵数百里,山里野货应有尽有。
老一辈常念叨,早年还在老林子里见过老虎和熊瞎子。
前些年情况还好,村里民兵队有枪,还能镇得住场面。
可如今民兵队解散,枪支被回收,也就少数村民手里还有自制的土铳。
那土铳杀伤力弱,准头还差。
关键每次开枪,都得往枪管里重新灌火药,再用铁钎把火药捣实,最后装上铁珠或者铁屑。
真要碰到一枪打不死的凶猛野兽,压根就没有第二次开火的机会!
积雪没过了陈大山的膝盖,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去。
凭着记忆来到一片竹林时,他停下了脚步。
没有枪械,制造陷阱就成了唯一可选的,最有效的捕猎方式。
曾是特种兵的陈大山,野外生存技能娴熟,制造陷阱对他来说也是轻车熟路。
他拿起找李有财借来镰刀,很快就砍了几十根竹子!
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他就削出了一大捆尖刺,还有好多弹力十足的竹竿和竹片!
这时候,他才来到刚才就看到了的地方,扬起锄头开始挖坑!
两块十几米长的大石头,形成一个漏斗状的夹角。
而陈大山选的位置就在漏斗口上。
地上结着厚厚的冰,土里石头也多!
陈大山身体还十分虚弱,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陷坑挖好。
他喘着粗气稍作休息,便把削尖的竹子插在大坑底部,又砍了些树枝盖在上面,用枯叶和积雪掩盖起来。
然后,他还在周围布置了几个用绳子做的套索。
陷阱已然准备好了!
凭陈大山的经验,这地方肯定是有野兽出没的。
可他实在等不起了,之前去后山抓野鸡的时候,才走了那点距离,他就累到了两眼发黑的地步!
要是又饿上一天,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走到这儿来。
忽然,皱眉思索的陈大山,看到了不远处那一大簇密密麻麻的葛藤。
葛藤的下面就是葛根,挖出来榨出葛根粉,也是可以烙饼子或者做糊糊吃的!
不过这玩意儿太难挖了!
关键是费上一肚子的功夫,都还不一定能吃上一顿饱的!
对眼下的陈大山来说,用葛藤来替代不够用的绳索,反倒更有用处......
山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响,格外清晰。
突然,山顶方向传来尖锐的哨音,还有咚咚咚的敲击声和呼喝声。
无数鸟儿被惊得冲天而起,茂密的灌木丛也晃动起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林子里的动静愈发大了。
突然间,三只浑身长着灰黑色绒毛、一尺来长、模样有点像猫的动物,慌慌张张地从一个大树洞里钻了出来。
“是果子狸,一整窝果子狸!”
陈大山心里一惊,瞬间激动起来,“运气太好了,要是能逮住这些家伙,可就给我解决大问题了。”
他兴奋不已,一边拼命奔跑,一边吹着竹哨,将这些果子狸往陷阱方向驱赶!
野生动物对危险是有着本能的感知的!
那几只果子狸闻到陷坑方向残留的人类气味,很快就改变了方向,转头跑向了另一侧!
好在陈大山早有准备!
他立刻跑到一旁,捡起地上葛藤的一端,用力一扯。
紧接着,他之前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树枝上、用葛藤串着的大雪球,便一个接一个地,从各处掉了下来。
咚咚咚......
篮球大小的雪球飞速砸落。
虽然没啥攻击力,但动静却是不小!
那三只果子狸见状,立马又跑向了另一边。
可陈大山布置的雪球,已经把这片山坡包围了。
随着又一串雪球落下,三只果子狸终于朝着陷坑方向跑去。
陷阱左右那两块大石头,足有两米多高,而且又陡又滑,果子狸也上不去!
慌不择路的果子狸一家硬着头皮往前冲,转眼就到了“漏斗口!”
唰!
绷紧的小树猛然弹起,其中一只果子狸瞬间就被挂在了半空!
剩下两只果子狸惊跳而起,落下的时候却是正好掉进了陷坑!
这玩意儿单只重量才十几斤,而且皮毛厚实,陷坑里的竹刺是扎不死的!
陈大山完全就是顺着山坡滚下去的!
猛扯了一下最后一根葛藤,堆积在大石头上的,十来块脸盆大小的石头便哗啦哗啦地砸进了陷坑!
陈大山这才呼呼不停地喘着粗气,有些虚脱地瘫坐在了雪地里!
那些石块,是他刚才挖陷坑的时候,从泥土里挖出来的!
为了搬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去,他连手都磨破皮了!
好在,所有的努力都没白费!
三只果子狸,每只都有十几斤重!
这是实打实的大丰收!
......
泥瓦房的窗户很小,即便是大白天,屋子里的光线都极为昏暗!
用条石围着的火塘烧的很旺!
烟雾缭绕,火光摇曳,映照着李新鼎阴沉的脸色!
这人恶狠狠地瞪着角落里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手里的烟锅都在石坎上砸出了火星:“瞧见了吧?那就是你生的好儿子!”
“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如果没有我,那个遭雷劈的小兔崽子,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荒郊野岭了!”
“可他倒好,现在翅膀硬了,当着那么多人都敢跟我对着干了!”
卢招娣穿着一件黑黝黝的粗布对襟棉袄,上面补丁摞补丁,袖口上的污渍在火光中泛着油光。
面对李新鼎破口大骂,她就那么缩着脖子,低眉顺眼地坐在角落里,自始至终都没吭声!
她作为陈大山和陈桂花的母亲,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在李新鼎面前,维护过自己的儿女半句!
全都是跟今天一样!
不管闹出多大的动静,不管姐弟两人被打得有多惨,她都跟鸵鸟似的躲在一边,好像是只要不听不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爹,您也别上火。”
李德文都十五岁了,这会儿还赖在卢招娣腿上。
他小小年纪,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阴狠劲儿,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我听人说了,那个王八蛋也就是运气好,用箩筛在后山弄到了两只野鸡。”
“这种好事能碰上一次就不错了,哪能天天有?”
“我刚才已经把咱家箩筛收起来了,保管那个王八蛋连鸟都逮不着一只,只能和那个臭瘸子一起饿死。”
听到这话,李新鼎顿时露出了笑容。
他伸手慈爱地摸着李德文的脑袋,说道:“还是我家德文懂事,爹都老糊涂了。”
“你说得对,那小兔崽子和那个瘸子迟早得饿死,犯不着为他们生气。”
“他们现在是弄到了口吃的,有了点力气,等他们饿昏了,爹立马就去给你报仇。”
“儿子打老子,还敢对我家德文动手,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正说着,屋里几人便听到门外传来有人脚踩积雪发出的咯吱声。
紧接着,他们便听到陈大山格外激动的声音,从茅草屋方向传了过来:“慧兰,你怎么出来了?”
“哈哈,你快看,我又逮到好东西了......”
看着鼻尖上冰凉的镰刀,李德文脚下一僵,瞪大眼睛就骂开了:“陈大山,你个挨千刀的!”
“上午打我的那一巴掌,老子都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会儿又拿镰刀对着我?你反了天了!”
陈大山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李德文,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竟然敢叫我滚?”
李德文满脸狰狞,戾气四溢:“我可是你弟,亲弟弟!”
“你现在搞到了肉,难道不该先紧着爹娘和我吃?你还是不是个人?”
“陈大山,你给老子把刀放下!”李新鼎跟着破口大骂的同时,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屋里的吊锅。
作为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他一眼就认出了锅里煮的是果子狸肉!
果子狸肉脂肪丰厚,对于一年到头难见荤腥的山里人而言,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村头民兵队的李富贵,早年跟着队里吃过一回果子狸!
就那几小块肉、一口汤,愣是让他念叨了好些年,做梦都想再吃上一口。
此刻,李新鼎也在使劲地咽口水!
瞧见茅草屋里还撂着两只果子狸,眼里的贪婪更是几近实质化:“你个王八羔子,德文怎么说都是你弟弟,你竟然连几块肉都不愿意给他吃?”
“而且虽然是分了家,你也还是我儿子,老子把你养了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吃独食的?”
陈大山眼睛一眯,直接扬起镰刀就砍!
“妈呀......”
李德文吓得一声尖叫,本能的就是往后一缩。
他这一退,把身后的李新鼎也给撞得失去平衡,两人一同狼狈地滚下了台阶。
砰!
陈大山手里的镰刀狠狠砍在了木板门上,刀刃深深嵌入木门,门板险些被砍穿,木屑飞溅。
李新鼎盯着门上那把颤巍巍的镰刀,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窜脑门,浑身冰凉。
这个小畜生,他是真敢砍啊!
刚才要不是德文躲得快,怕是连脑袋都被他砍掉半边了!
“再敢凑过来,我就砍死你们!”
陈大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摇晃两下扯下了门上的镰刀,冷冷看着李新鼎道:“你说你养我?”
“我五岁就踩着板凳上灶台给一家人做饭,我姐七岁就被你赶到地里挣工分!”
“这些年在你家,我有哪口饭是白吃的?”
“从十几岁起,我和我姐哪天挣的工分不比你多?”
“到底是谁在养谁?我看是你趴在我和我姐身上吸了这么多年的血!”
前世,陈大山总念着母亲的养育之恩,也觉得李新鼎好歹给幼年丧父的自己和陈桂花提供了一处栖身之所。
所以在部队时,他把津贴寄回家,还在附言里嘱托李新鼎合理分配。
那时的他,见识了外面广阔的世界,天真地以为农村那些琐碎的矛盾,不过都是因为穷闹的。
他以为只要日子能好起来,李新鼎便不会那般算计,母亲也不会一直那么懦弱。
直到他再次回来,得知那些津贴赵慧兰一分都没拿到!
包产到户之后,日子明明是过得好起来了,而且还有他定期寄回来的津贴......
直到那一刻,陈大山才知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
重活一世,他要比他们更凶,比他们更狠,让他们永远都不敢来招惹自己!
李新鼎被陈大山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依然还是厚着脸皮在门口喊道:“好,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这个后爹的死活你可以不管,你这点肉我也不稀罕吃!”
“可你别忘了,你亲娘还在呢,春梅和德文也是你的亲妹妹亲弟弟!”
“你这个不孝的畜生,自己吃着肉,却让你娘和弟弟妹妹啃土豆,你还有良心吗?”
“当年你爹死了以后,你娘带着你们姐弟两个......”
“够了!”
陈大山一声怒吼,打断了李新鼎的话,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你少拿我娘当借口,李春梅和李德文,这些年来也没把我当过哥哥!”
这时候,卢招娣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嗫嚅道:“大山啊,你就别跟你爹置气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
这是陈大山重生以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哪怕对这个人已经彻底失望,他的眼眶仍忍不住微微泛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惨笑道:“娘,如果不是为了让你的宝贝儿子李德文吃上肉,我这会儿就算是被李新鼎打死了,你怕是也不会出来说句话吧?”
“别在我面前儿演了!”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冷漠了起来:“我听山外面的人说过一句话,只要我没有道德,那就谁都别想绑架我!”
“别跟我说什么孝不孝顺!”
“这肉,是我拼了命才从山里弄来的,你们谁都别想沾手!”
李德文看到卢招娣都出面了,陈大山依旧是不松口,顿时就满脸不甘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继续开骂!
李新鼎眼珠子一转,伸手一把拽住了这小子,假惺惺地缓和了语调说道:“大山啊,爹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们!”
“可那不都是因为日子太穷,实在没办法把一家人都照顾周全吗?”
“现在你有本事了,就算不管我这个后爹,总得管管你娘,照顾照顾弟弟妹妹吧?”
“三只果子狸,你分一只,不,半只出来......”
陈大山又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冰冷地扫过眼前这一家三口。
随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连句话都不敢说的娘!”
“也没有从小到大都没把我当家人,动不动就对我又打又骂的弟弟妹妹!”
说完,他的眼里已经尽是寒意,同时还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镰刀!
李新鼎见状心里一怵,知道这肉今天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上了!
他恶狠狠地看了陈大山一眼,咬牙切齿地吼道:“好,你这个遭雷劈的不孝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直接把在地上打滚撒泼的李德文抱了起来,又狠狠踹了卢招娣一脚,气急败坏地带着他们,灰溜溜地回了屋。
砰!
陈大山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
此时,锅里的果子狸肉已经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连吃饭的碗都没有,陈大山直接用筷子戳了一块最大的,递到了赵慧兰面前:“慧兰,快吃吧!”
赵慧兰伸手接过筷子,语气满是担忧:“大......大山,别人你可以不管,但你亲娘......”
陈大山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脸上扯出一抹苦笑:“上慈才有下孝!”
“摊上这么个既懦弱又偏心到骨子里的娘,我这个当儿子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们划清界限!!”
“当然,我终究是个人,而不是个畜生!”
“如果我娘将来真有啥过不去的坎儿,我还是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搭把手的!”
说到这里,他目光微冷,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不过仅限于我娘,至于李新鼎和他那对儿女,就算是死了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赵慧兰闻言深深地看了陈大山一眼,随即低头咬了一口筷子上的肉!
刹那间,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悄然爬上她的嘴角。
他是真变了!
虽说当初迫于无奈才嫁给了他......
可现在看来,倒也算是老天爷开眼,自己没嫁错人!
果子狸的肉实际上有点肥腻的,加上烹饪方式实在是太过粗糙,味道着实算不上多好!
可陈大山和赵慧兰两人,实在是太久没沾过荤腥了!
一口咬下之后,即便是肥油直冒,也没有觉得任何的油腻,反而是觉得满口鲜香,仿佛连舌头都要吞了下去!
当过兵的陈大山本就没有什么吃相,前世即便当了大老板,他都是一样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十分豪放!
此刻在他面前,赵慧兰也渐渐没了拘束。
饿极了的她,吃着吃着,便把碍事的筷子搁到一旁,像只小仓鼠似的,双手抱住那块肉,大口啃了起来。
一番风卷残云后,两人都吃得满脸是油。
突然,两人宛若心有灵犀,同时看向对方。
紧接着,这对终于吃上一顿饱饭的小夫妻,瞧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同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此时,约莫已是下午三四点钟。
陈大山猛地想起,镇上的供销社、外贸站那些单位,到点就会关门。
他赶忙三两口把手上的肉吃完,随后拎起剩下的两只果子狸,匆匆出了门。
天黑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把棉被买回来。
虽说赵慧兰这会儿还没生病的迹象,但要是再冻上一晚,可就说不准了!
在这个重男轻女思想极为普遍的年代,李新鼎和卢招娣对李春梅这个大女儿,实际上并不算好!
挖空心思把鞭炮厂的工作抢了给她,也不过是想把她拿到的工资,要过去贴补一下家里而已!
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李德文又只有十五岁!
他们除了把这个名额给李春梅,还能给谁?
可李春梅却是和李德文一样,总觉得自己之所以过得不好,全都是因为卢招娣带来的两个“拖油瓶”!
这些年来,李春梅经常偷拿李新鼎两口子留给宝贝儿子的好东西,然后嫁祸给陈大山姐弟俩,使得姐弟俩不知道挨了多少冤枉打!
......
陈大山虽然很讨厌这丫头,这会儿却是没时间跟她掰扯!
他得赶紧把东西买好,赶在天黑之前上山回家!
“我是来买东西的,麻烦你们让一下!”
陈大山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李春梅和刘二妮:“要不是你们挡着我的路,我都已经买好了。”
李春梅一愣!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挡在柜台前面!
周围众人怪异的目光看来,她的脸上火辣辣,却又只能咬着牙往旁边退了几步!
“好啊,那你买吧!”
李春梅刚才就看过了,身后柜台里摆的是雪花膏和蛤蜊油!
蛤蜊油倒是只要八分钱一小盖!
而雪花膏则是七角五分钱一盒,小小的还没巴掌大,普通人压根不舍得买!
陈大山连饭都吃不上了,怎么可能有钱买这个?
他绝对是怕被人戳脊梁骨,才胡乱找的由头!
陈大山没兴趣管李春梅是怎么想的!
他径直走到柜台前,朝还在看热闹的售货员道:“一盒雪花膏,一盒蛤蜊油!”
“啊?”售货员下意识地看了看他身上的旧棉衣,“同志,你真要买啊?这可不便宜哩!”
陈大山点头:“一起八角三分钱,对不对?”
他弯腰伸手,从袜套里把钱拿了出来!
除去刚才买票用掉的那些,剩下的全在这儿了!
这可是一百多块!
别说是那些大团结了,就那几张一元两元的,都晃得周围的人有些眼晕!
陈大山抽出一元钱递了过去:“同志,麻烦你快点,我赶时间!”
售货员看着他手里的钱,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好,您稍等,我给您装起来!”
她说完又拿出一角七分钱找给了陈大山:“这是找您的钱,您收好!”
周围早已鸦雀无声!
他们看见什么了?
好多的大团结!
那小小的一捆,怕是有一百元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
这钱都顶得上镇上那些吃公家饭的,接近半年的工资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李春梅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小姑娘咋回事?咋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如今鞭炮需求量并不大,鞭炮厂的效益并不怎么好。
厂里的职工,手脚利索的一个月倒是能拿十几块钱的工资,动作慢一点的连十块钱都拿不到!
就为了这么个工作,人家犯得着吗?
“这肯定是别人放在他这里的钱!”
李春梅大喊:“不然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要不然就是偷来的!”
陈大山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冷声道:“再口无遮拦,咱们就马上去找公安同志评评理儿,要是这钱是我的,那你就是诽谤!”
找公安?
李春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刘二妮赶紧出来帮着说话:“陈大山,春梅也就是一时嘴快!”
“她怎么说都是你妹妹,只不过是怕你做了犯法的事......”
“犯法的事?”陈大山将油纸包好的雪花膏和蛤蜊油放进口袋,随即扭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李春梅:“看样子,你今天又吃的很饱啊!”
李春梅一愣!
“这些年你三天一小偷,五天一大偷,把你爹娘留给你弟弟的好东西全都偷了个遍,还次次都把屎盆子往我和我姐头上扣!”
“我是看你年纪小,也是顾念着情分,被你爹打得半死都没说过你半句,但你不会是以为我真不知道吧?”
陈大山毫不留情的说完,周围众人看向李春梅的目光,全都带上了几分厌恶,就连刘二妮都张大嘴巴看向了自己的好闺蜜!
从古至今,人们对小偷都是深恶痛绝的!
在这个年代干了偷鸡摸狗的事,更是转眼就会传遍十里八乡,到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千防万防,全家人都要跟着蒙羞!
“陈......陈大山,你胡说八道!”
李春梅浑身都在发抖,手脚一片冰凉。
陈大山并没有打住!
他本来是没时间跟李春梅掰扯的。
奈何她一再的咄咄逼人!
陈大山笑了笑,盯着李春梅一下子苍白的脸,继续说道:“以后千万别跟人说你是我妹妹!”
“给一个三只手当哥哥,我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李春梅脸色煞白!
她嘴唇动了动,可喉咙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大山吗?
他以前在谁面前不是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敢反驳?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李春梅刚才只是想和往常一样,欺负陈大山嘴笨而已!
此刻发现陈大山竟然是变得能说会道了,哪还敢继续说下去?
要是陈大山再当众捅出一些事来,把动静闹得更大了,她在这镇上可就真的名声扫地了!
去拿衣服和床单被套的售货员回来了!
她喘着气,抱着一堆东西,笑着跑到了陈大山身旁。
“同志,您先检查一下,我再拿过去和其他东西一起用绳子捆好,方便您拎回去!”
陈大山抽出九张大团结,又数了几张零钱递了过去:“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礼貌又有教养,令人如沐春风!
他付了钱之后,便和售货员一起把采购好的东西全都捆在了一起,然后又用自己带来的麻绳绑在了背上!
随即径直越过李春梅和刘二妮出门,连看都没再看她俩一眼!
直到陈大山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供销社里的那些人,才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声!
“一口气买了九十多元的东西,那可是咱们四个月的工资了,那要不是他自个儿的钱,怎么敢这么花?”
“哼,这俩女娃怕是红眼病犯了!”
“自己是个小偷,还污蔑别人偷东西,真是不要脸!”
“她说要去鞭炮厂上班,那不是要住到咱们镇上来?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咱们以后可千万要防着点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如同密密麻麻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李春梅的脸上!
她终于忍不住捂着涨得通红的脸,呜呜大哭着跑了出去!
......
出门之后,陈大山便去粮油站买了米,然后又去了一趟食品站!
买米倒还算顺利,肉却只买到了半斤没什么人要的散碎瘦肉。
这个这年代的肉类供应量很少,再加上已是傍晚,还能买到一点就算是不错了。
而他刚准备开始返程,身旁巷子里就突然伸出一双手,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是刚才那几个戴狗皮帽子的人!
眼见这些人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陈大山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果然是财不能露白啊!
这么快就被人给盯上了!
围观村民当中,一个姓张的大爷杵着拐杖来到两人近前,朝着陈大山呵斥道:“大山,你婆娘做的这种事,放在以前可是要抓起来游街浸猪笼的!”
“新鼎这个当老子的,只是帮你教训她一下而已,你咋还对他动手哩?”
“儿子打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马上跪下来给你爹磕头道歉,再把你婆娘好好教训一顿!”
“你们家出了这种事,丢的可是我们全村人的脸,你要是还敢犟嘴,可别怪咱们这些老少爷们对你不客气!”
此人的话还没说完,周围村民就已开始响应,齐刷刷朝陈大山两人逼近了几步,一副马上就要朝他俩动手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赵慧兰瞬间浑身冰凉,眼泪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以前的陈大山到底有多怂,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刚才在李新鼎面前说了几句硬气话,就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他都那么瞧不上我,咋可能为了我这个瘸腿女人,跟德高望重的张大爷作对,还得罪这么多乡亲?
而就在赵慧兰心如死灰之际,陈大山的手便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男人冰冷的目光径直看向张大爷,一点面子都没给:“老东西,你既然是老糊涂了,那就给我把嘴闭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媳妇在外面偷人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打李新鼎了?”
赵慧兰豁然瞪大双眼,神情呆滞地转头看向了陈大山!
她那晦暗泛红的双眼,终于是浮现出了一点点亮光!
周围那些村民脸色一僵,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那个脊背犹如标枪般挺直的男人!
这还是我们认识那个陈大山吗?
他竟然敢用这种语气,朝张大爷说这种话?
陈大山没理会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张大爷,而是直接抬眼迎向了众人的目光。
“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李新鼎这些年是咋糟践我和我姐的,你们心里应该都跟明镜似的吧?”
他说着,又抬手朝茅草屋里指了指:“瞧瞧,你们再瞧瞧他是咋分的家,这是完全没给我们留活路啊!”
“是,分家这事儿是我自己点头应下的,怨不得旁人。”
陈大山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一股硬气,“可他倒好,还蹬鼻子上脸,跑上门来编排我媳妇,说些没影的瞎话败坏她名声,这不是非得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想到前世的一切,陈大山的眼眶微微泛红,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我就问问大家伙儿,哪个老爷们能咽下这口气?”
他轻轻搂着赵慧兰瘦弱的肩膀,动作温柔而坚定。
“分家的时候,李新鼎那可是一丁点儿粮食都没给我留啊!”
“我们这些天吃的那点粮食,全是我媳妇在冰天雪地里跪着,一家一家磕头讨来的!”
陈大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村子里回荡,一路传得老远:“我这条命,是我媳妇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往后要是还有谁敢在背后瞎咧咧,编排我媳妇,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赵慧兰身子猛地一震,转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身边这个男人。
他竟然这么维护我?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大山吗?
怎么病了一场下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刚才村民们看到赵慧兰从茅草屋里出来时,都没怎么留意屋里的情况。
直到这会儿,他们才顺着陈大山的手指,瞧见屋里那张破旧的木板床,还有床上铺着的那点稻草和破得不成样子的棉絮。
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愤怒。
村里有名的快嘴王婶子,第一个开了口:“这李新鼎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就算大山是继子,可也叫了你十几年的爹啊,你咋就能这么狠心呢?”
“这天寒地冻地,把大山两口子赶到这四面透风的破棚子里,这不是要人命嘛!”
刘大爷也是磕了磕烟袋,摇头说道:“大山说的没错,李新鼎这个后爹,这些年是真没少折磨他们姐弟俩啊!”
“我有好几次从他们家门口路过,都瞧见他在家里打孩子,下手那叫一个狠呐......”
听到这些话,李新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们老李家的事,还不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
“分家的事,是这小兔崽子亲口应下的,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别想反悔!”
“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活不下去能怪谁?怪他自己没本事!”
“我不过是个后爹,养了他十几年,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我养他一辈子不成?”
“我可没说要重新分家!”陈大山打断李新鼎的话,冷声说道:“我现在说的,是你往我媳妇身上泼脏水的事!”
“你不会以为我真不知道吧?”
“你分家的时候把我们往死里逼,现在又跑来坏我媳妇的名声,为的就是把村里给我媳妇的,去鞭炮厂上班的那个名额,弄给你大女儿李春梅!”
陈大山没拐弯抹角,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李新鼎的心思抖落了出来!
李新鼎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傻在了那儿。
村委会的人都是私下和我说的,这小兔崽子最近也一直都没出过门......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
一旁的村民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炸锅了!
王婶子像一阵风似的冲到李新鼎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破口大骂:“李新鼎,你这个老王八蛋,你他娘的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为了让你家春梅吃上公家饭,就把大山两口子往死里逼,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王婶子的战斗力,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
李新鼎压根不敢接她的茬,恼羞成怒之下,挥舞着手里的柴火棍子,朝陈大山冲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账玩意儿!”
“我家春梅明明就是因为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才被人家鞭炮厂选中的!”
“那可是公家开的厂,职工都是吃公家饭、拿国家工资的,怎么可能把名额给到一个跛子?”
“打死你!”
“我今天非得打死你这个遭雷劈的小兔崽子不可!”
他这是完全不讲理,开始撒泼耍横了!
眼看着李新鼎手里的棍子再次砸了过来,陈大山搂着赵慧兰,自然是半步都没打算躲的。
咚!
李新鼎直接被陈大山一脚踹倒在了雪地里:“要么,你就当着老少爷们的面说实话,还我媳妇一个清白!”
“要么咱们就一起到村委会,不,直接去找公安来做公证重新分家,再让他们帮忙调查清楚,还我媳妇一个公道!”
“胡乱编排毁人名声,犯的可是侮辱罪和诽谤罪,到时候你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犯罪?坐牢?”嚎个不停的李新鼎瞬间哑火,脸色发白地梗着脖子喊道:“你少在这里唬我!”
“我......我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犯什么王法了?”
“要抓也是先抓你,我说几句话就是犯法,儿子打老子,那就得枪毙!”
陈大山直接起身,一副马上出发的样子:“好,那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李新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地伸手就想拽住他!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戾气十足的尖叫:“混账王八蛋!”
“敢打我爹,我砍死你!”
拎着一把菜刀从屋里跑出来的,是陈大山母亲改嫁李新鼎后所生的小儿子李德文!
他一直都被李新鼎夫妇捧在手心里宠着,小小年纪就成了村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这小子打小就看陈大山不顺眼,总觉得家里的日子过不好,全是因为母亲当年带过来的两个“拖油瓶”。
此刻他一出来,就像发了疯的小狼崽子似的,一路冲到陈大山面前,高高扬起菜刀,恶狠狠地砍了下去。
霎时间,周围响起一片惊恐的惊呼!
连坐在地上的李新鼎,都被自家宝贝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瞪大了眼睛,完全傻掉了。
陈大山一进屋就笑着拿出一件旧棉袄,温柔地上前说道:“慧兰,这是我刚才找有财叔换来的棉袄!”
“来,我帮你穿上!”
赵慧兰的身体本能的一阵颤抖!
而这次她却是忘了躲避!
眼眸中泛起一抹惊讶,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陈大山,任由他将棉衣穿到了自己身上!
此刻她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陈大山,他真的变了?
真没有和以前那样,巴巴地讨好他后爹了?
而是用那只野鸡,给我换来了保暖的衣服?
替赵慧兰穿上了棉衣,陈大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迫不及待地转身跑到火堆旁边,用竹棍将埋在里面的叫花鸡刨了出来!
啪!
随着裹在外面的泥壳敲开,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哪怕赵慧兰此刻对陈大山依旧十分畏惧,也依然是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野鸡已经熟透了!
顾不上烫手的陈大山,只是轻轻一扯,就把两只鸡腿全扯了下来!
热气蒸腾,屋子里的香气愈发浓郁!
陈大山想到鸡腿还很烫,索性直接递到了赵慧兰嘴边。
“来,尝尝好不好吃!”
“小心点,不要着急,别烫到了!”
看着陈大山近在咫尺的面容,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温柔和关切......
赵慧兰呆滞半晌,才在男人的催促声中,迟疑着咬了一小口!
还没咀嚼,那种连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味道,就已经充斥了她的每一个味蕾!
这一刻,身体的本能一下就盖过了对陈大山的畏惧,她立马就用力咀嚼了起来!
咸香而又劲道!
前所未有的美味,使得她连眼泪都刷刷不停地冒了出来!
看着一边大口吃,一边不停流泪的赵慧兰,陈大山的眼眶也是一片湿润!
实际上野鸡也就熬汤好喝,做成叫花鸡吃肉的话,是算不上好吃的!
再加上唯一的调料就只是一点粗盐,就更是和美味两个字沾不上边了!
可是对于赵慧兰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佳肴!
陈大山心中满是疼惜,轻声说道:“慧兰,慢点吃,还有呢!”
赵慧兰抬眼看了看他!
目光里的畏惧,已经渐渐被感动和心安所替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伸手自己拿起嘴边的鸡腿,闷声说道:“你也吃!”
“好!”
陈大山点点头,从剩下的叫花鸡上撕下一块肉吃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饿得太狠了,也或许是因为这难得的温馨!
他莫名就觉得这用野鸡做出来的叫花鸡,竟然比前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美味几分!
不到两斤的野鸡,去掉羽毛和内脏,剩下的肉并不多!
陈大山心疼地把大多数都给了赵慧兰,两人很快就把一只鸡全都吃完了!
眼见赵慧兰还在拿着连肉丝都不剩的鸡骨头啃,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的他,当即再次起身抓起地上的镰刀,转身走向了门口。
“慧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别省柴火,把火烧旺点,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再出去弄点吃的,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一只野鸡,不过是让他们勉强吃了个半饱而已!
想要真正的吃饱穿暖,那就必须马上继续进山打猎!
而这时,门外的李新鼎突然跳脚大骂了起来:“赵慧兰,你要是还没死,就赶紧给我滚出来!”
“不要脸的贱货,为了一口吃的,竟然连陪睡男人睡觉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这个老东西已经在门口趴了很久了!
闻着那股诱人的香味,听着屋里两人大口吞咽的声音,他从始至终都在不停地咽口水!
他在乎的并不是陈大山逮到了野鸡,而是在乎他们两个竟然有了活路!
他们这是死不了了?
那鞭炮厂的工作名额,还怎么弄到手?
听到李新鼎的骂声,陈大山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上一世,这人也是这么大叫大嚷地往赵慧兰身上泼脏水,闹到人尽皆知的!
陈大山后来才从一位老中医那里得知,赵慧兰的跛脚只是先天性髋关节错位!
这种情况,完全是可以通过正骨手法、辅以通络活血的药物,彻底根治的!
可是赵慧兰在被坐实污名当晚,就用一根枯藤在茅草屋里上吊了!
虽然因为枯藤不够结实没死成,可她那只跛脚却是又摔断了一次!
如果前世发生过的事再次重演,那她的腿可就完全无法医治了!
那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一次!
这一次,陈大山要让李新鼎当着所有人的面,还赵慧兰一个清白!
......
门外的李新鼎越骂越凶,声音越来越大,还狠狠地砸起了房门!
赵慧兰身躯剧烈颤抖,慌张地抬头看着陈大山,语气满是紧张和焦急:“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没有......”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陈大山语气坚定地说完,一把就拽开了发霉的木板门!
赵慧兰愣在原地,惊恐慌乱的双眼带着茫然!
他刚才说什么?
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那可是他从小到大都怕得要死的后爹呀!
前几天分家,人家连一点活路都被给他留,他都没敢说出半个不字的!
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陈大山的一声怒吼:“闭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你要是还敢满嘴喷粪败坏我媳妇的名声,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慧兰身躯猛地一颤,满脸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了门口那个男人的背影。
他真的在帮我说话?
还为了我,把他后爹都给骂了?
媳妇?
他说我是他媳妇?
赵慧兰眼眶泛红的看着门外,不禁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门外,陈大山冷冷看着眼前身形干瘦,皮肤黝黑,小眼睛里满是精明和算计的老男人,满身都是肃杀之气!
李新鼎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
神情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脑袋上稀稀拉拉的几缕头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犹如冬日里田埂上的枯草!
陈大山三岁丧父,次年母亲便带着他和姐姐陈桂花改嫁李新鼎,一同来到了李家村。
姐弟俩打小就起早贪黑地下地干农活挣公分,晚上回家还要操持家务到半夜,稍有懈怠就会迎来继父李新鼎的毒打。
大饥荒的那几年,李新鼎更是连饭都不怎么给姐弟俩吃,而且连陈桂花带着陈大山挖回来的野菜,都会被他理直气壮地抢走大半。
可姐弟俩这些年来在李新鼎面前,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甚至是连话都没敢大声说过!
而现在......
李新鼎瞪大小眼睛看着陈大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王八羔子,你敢骂我?”
这人立马熟练地抓起一根一人多长的柴火棍子,朝陈大山当头砸了过来!
陈大山只是微微侧身,就躲过了这一棍子!
反倒是李新鼎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啊......”
“陈大山,你这个王八蛋,你婆娘都在外面偷人了,你竟然还要护着她?”
“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竟然连老子都敢打?”
“大家快来看啊,恩将仇报啦,儿子打老子啦!”
“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天打雷劈的兔崽子,我不活了呀!”
冷冷看着李新鼎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叫,像头发疯的老驴似的不停打滚,陈大山什么话都没说!
他和李新鼎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
大雪封山,村里人全都在屋里烤火窝冬。
刚才李新鼎嚷嚷的时候,就有不少村民伸着脖子看热闹了!
现在这么一闹,周围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李新鼎更来劲了!
他一边在雪地里扑腾,一边扯着嗓子哭嚎:“大家伙儿可要给我做主啊!”
“他媳妇在外面偷人,我只是想帮忙他教训一下而已啊!”
“他倒好,不仅是护着那个贱人,还对我这个当老子的动起手来了!”
“我这个后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子拉扯大,现在他结婚了都还在跟着操心的啊!”
“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摊上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还让他娶了个不要脸的贱人回来,这日子还咋过哟!”
听到这番话,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顿时皱起了眉头!
几个大妈大婶更是立马看向茅草屋里的赵慧兰,激动不已地议论了起来。
“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呀,她竟然连这么伤风败俗的事都做得出来!”
“真不要脸,还好昨天她去的时候我在屋里,不然我家那口子,指不定就和这娘们儿滚到床上去了......”
面对着这些人满脸厌恶的指指点点,赵慧兰的身躯顿时一阵剧烈摇晃!
快步出门的她因为太过着急,一下就被门槛绊到了那只跛脚,一头栽向了门外结冰之后分外坚硬的台阶!
“啊......”
赵慧兰本能的一声惊呼!
然而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膀,便接住了她瘦弱的身躯。
“你不用出来的!”
“外面太冷了,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就好!”
听到耳边陈大山温柔的声音,睁眼看着他那满是心疼和关切的双眼,赵慧兰一时间都忘了害怕和挣扎!
他真的相信我?
而且还在关心我?
陈大山此时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却也只是顺手抓住一条胳膊一扭一摁,就把其中一个狗皮帽子按在了地上。
“哎哟,疼,疼疼疼......”
“兄弟,你别动手,我们就只是想问你要不要香烟,没别的意思......”
三个狗皮帽子吓了一跳,同时喊了起来。
陈大山抬眼一瞅,这才发现几人背后地上,确实放着一个木盒子!
山里人抽的都是自种的旱烟,花钱买香烟,完全就是妥妥的败家行为!
陈大山穿得破破烂烂的,即便他刚才拿出了两张大团结,几个狗皮帽子也没提这一茬!
看到他在供销社买了那么多东西,出来以后又是买米又是买肉,这几人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了他。
陈大山心里一动,当即退了几步,蹲在地上从袜筒里拿出了一张五元纸币:“那就给我拿几包烟!”
他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也知道无论什么年代,烟都是敲门砖!
可现如今香烟都是限购的,除了找投机倒把的人手里买,一次就只能买一包!
要是一口气要多了,甚至还会被有心人举报,被叫到局子里问话!
为首狗皮帽子眼睛一亮,当即掀开了地上的木盒子!
足足半盒子的香烟,红的黄的绿的,满满当当的!
长江、红花、大公鸡、大前门、红塔山......
各个地区,各种牌子,应有尽有!
陈大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
眼前这几个狗皮帽子,只怕是不简单啊!
准确的说,他们应该不只这么三个人,而是一个团伙,甚至背后还有人罩着!
不然的话,他们绝不可能弄到这么多香烟!
看着陈大山发愣的模样,狗皮帽子得意道:“兄弟,以后若是有啥需要,尽管来找我贺老三,只要有钱,保管啥都能给你弄来!”
陈大山微微点头,当即伸手拿了几包长江和大前门,拿了两包红塔山!
长江和大前门都是三角五分钱一包,在这个年代属于招待用烟,很有档次!
至于红塔山,完全就属于奢侈品了,得八角钱一包,比一斤猪肉还贵五分钱!
几个狗皮帽子见陈大山尽挑好的拿,心里也是越来越惊讶。
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是把买这些烟的钱拿去买米,都够一般家庭吃上小半个月了!
而他却也是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难道是镇上新出的什么人物?
可是看他这身装扮,也不像啊?
陈大山买好了香烟之后,转头又回粮油站买了两瓶散装白酒,塞进了背上的棉絮缝隙。
六角钱一瓶,又花掉了一元二角!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砸向地面,迅速掩埋了街上行人与车辆留下的每一丝痕迹。
陈大山看了看暗沉的天色,赶紧迈开大步走向了远处的山路!
远处的广播播放着《在希望的田野上》,与他脚下踩雪的咯吱声交织,组成了一曲独特的二重奏。
暮色中的他,背上捆着两床厚重的棉被,还有那些日常不可或缺的锅碗瓢盆,化身为一只背负着家园梦想的巨型蜗牛,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充满希望。
......
冬天的天本来就黑的早,而且今天还下着大雪。
即便陈大山拼命加快速度,依然是只走了一半,天就完全黑了!
在供销社的时候,他得知最普通的铁皮手电筒都要两块五一个,终究还是没舍得买!
背着七八十斤的东西,在这陡峭的山路上前行,体力的消耗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再加上天黑了看不清道路,陈大山的速度是越来越慢!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之后,这段回家的路总算是走完了一大半!
可是此时的他,双腿已经是像灌了铅似的难以拖动。
停下来休息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如果不是担心赵慧兰在家里受冻,他都恨不得直接找个避风的地方,歪在雪窝子里睡到天亮了再回家!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大山突然听到了一阵随着寒风传来的,焦急呼喊!
“陈大山......”
“陈大山你在哪?”
陈大山猛地抬头,一下就看到了上方山林中的,那一抹微弱却又分外温暖的光亮。
看着火光映照出来的,那个步履蹒跚的瘦弱身影,他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慧兰,你别过来!”
“你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就上来了!”
这一刻,本已筋疲力尽的他再次迸发出了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赵慧兰手里拿着一个用杉树皮捆成的火把,衣服上到处都沾着冰雪,这一路也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
看到陈大山出现,她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你知不知道这个季节走夜路有多危险......”
陈大山既感动又心疼,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泪水,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对不起啊媳妇儿,让你担心了!”
“有事耽误了一下,又没想到天黑得这么早,就搞成这样了!”
“走,咱们快回家!”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听到他又叫自己媳妇儿,赵慧兰心里再次微微一颤!
可但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却又瞬间低下了头,眼泪吧嗒直掉地低声说道:“我本来就不好看!”
身体上的残疾,再加上苦难的经历,使得她十分的自卑和敏感!
陈大山本来是想哄她开心的,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了!
他赶紧大声说道:“谁说你不好看的?”
“在我心里,我媳妇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说着,他又把赵慧兰的手抓着伸到背后,让她摸了摸背上的棉被:“我这趟下山,可是买了两床大棉被,还买了米和肉回来的!”
“你只是太瘦了,只要吃饱穿暖把身体养好了,绝对是我们村......不,是整个丹水镇最好看的女人!”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雪花膏,只要抹上几次,脸上就会又白又滑......”
看着陈大山献宝似的拿出来的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赵慧兰整个人都懵了!
两床大棉被?
还有米和肉?
甚至还有雪花膏?
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
就那两只果子狸,能换到这么多钱吗?
嗷呜......
赵慧兰还没来得及问,山里便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狼嚎!
“别说了,咱们快回家!”
她吓得一个激灵,再也不敢耽误时间,直接拽着陈大山的胳膊就往山上爬!
她本来是想让陈大山卸下一些东西给她拿着的!
可陈大山哪里舍得让她受累?
两人边走边说,赵慧兰犟到最后,也就只把那一小袋米抢到了手上!
有了火把照路,山路却依旧难行!
两人又用了半个多钟头,才回到了茅草屋附近!
还没到门口,陈大山就听到了屋里格外慌乱的脚步声!
他刚把赵慧兰往旁边推了一把,顺手抓起一个柴火棍子准备上前,一道黑影便从茅草屋里径直冲了出来!
唰!
陈大山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是一棍子横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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