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在在沈清厌的其他类型小说《做梦立大功,奶团走上人生巅峰全文》,由网络作家“旦花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孟婉韵微微沉吟片刻,说道:“很有可能。福慧师太无论在民间还是朝廷都备受敬重,连太后娘娘也不例外。她圆寂后,宫里肯定要为她修建一座金舍利塔。”沈在在虽然没亲眼见过金舍利塔,但从说书先生的口中听过。德高望重的高僧圆寂后,寺庙和信徒都会自发筹款为其修建舍利塔,供后人祭拜。以福慧师太的功德,这塔少说也得是一座五层高的华美巨塔!沈在在接着问:“娘亲,长乐街的宝鉴司,是不是负责修建这个塔的?”“没错。你怎么知道的?是说书先生讲宝鉴司库里有万两黄金吗?”孟婉韵笑着逗引小女儿。沈在在臭屁摇头,“说书先生说宝鉴司有万万两黄金!”孟婉韵失笑,“说得倒也没错。”说着话,一家四口回到家。吃好晚膳,又等娘亲吩咐人准备好明日供品。沈在在迫不及待拉着娘亲睡觉,两...
《做梦立大功,奶团走上人生巅峰全文》精彩片段
孟婉韵微微沉吟片刻,说道:“很有可能。福慧师太无论在民间还是朝廷都备受敬重,连太后娘娘也不例外。她圆寂后,宫里肯定要为她修建一座金舍利塔。”
沈在在虽然没亲眼见过金舍利塔,但从说书先生的口中听过。
德高望重的高僧圆寂后,寺庙和信徒都会自发筹款为其修建舍利塔,供后人祭拜。
以福慧师太的功德,这塔少说也得是一座五层高的华美巨塔!
沈在在接着问:“娘亲,长乐街的宝鉴司,是不是负责修建这个塔的?”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是说书先生讲宝鉴司库里有万两黄金吗?”孟婉韵笑着逗引小女儿。
沈在在臭屁摇头,“说书先生说宝鉴司有万万两黄金!”
孟婉韵失笑,“说得倒也没错。”
说着话,一家四口回到家。
吃好晚膳,又等娘亲吩咐人准备好明日供品。
沈在在迫不及待拉着娘亲睡觉,两人躺在床上,小团子小嘴不停讲自己在宫内的日常,直到眼皮打架才呼呼睡过去。
轱辘辘——轱辘辘——
厢式马车滚动的声音在她梦中响起,沈在在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又要做预知梦了。
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是近十辆厢式马车排着队出城,没什么特别的,沈在在站在旁边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扭头四处扫量。
奇怪。
四周怎么黑乎乎的?
沈在在试着往前走,走了小半条街,梦里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厢式马车拉着东西来回交替。
沈在在继续走啊走,忽然,她听见爹爹焦急地大喊——
“快!!”
“水桶装水!长乐街宝鉴司失火了!快救火!”
这......好像不是梦里的声音?
是爹爹真的在喊人!
沈在在倏地醒来,立刻穿鞋开门出屋,结果就被扑面而来的浓烟呛得咳嗽,“咳咳!爹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的烟啊?”
沈庭将她抱进屋,“宝鉴司失火,是风吹过来的,乖宝再去睡一会儿,爹爹去救火!”
说完,沈庭关上屋门出去,继续交代府里奴仆,“你们都去长乐街后面的安宁街,现在刮西北风,火势蔓延会波及安宁街百姓,快去协助百姓转移!”
孟婉韵也在门外,吩咐女使:“兰萱,命所有药铺打开,免费为受灾百姓施药,坐堂大夫都到火灾附近救治百姓。”
沈在在看着窗外的浓烟,有些不安,这灰蒙蒙的天,跟她梦里的很像。
她又跑出门去:“娘亲,我们去帮爹爹吧!”
孟婉韵也坐不住,替女儿穿衣系上面纱,一同出去。
火灾中心是长乐街,但周围三条街都被烧成了废墟。
不幸中的万幸是,在众人齐心协力下,火势已经控制住了,没有再继续蔓延。
越靠近,呜咽的哭声越多。
孩子的、妇人的、老人的、男人的,他们哭几十年家产付之一炬,更哭意外丧生的亲人,他们都是受灾的百姓,一身狼狈,有的还受了伤,大夫正在救治。
沈在在被孟婉韵牵着,从他们面前走过,听得心里难受:“娘亲,好端端的宝鉴司那为何会起火?”
孟婉韵也很疑惑。
巡防营日夜巡逻,哪怕是起火,也有救火队第一时间灭火,京都近十年来都没有过这么大的火灾,这次是怎么了?
周围百姓更是议论纷纷:“要我说,这就是天火降罚!”
“胡咧咧,罚得谁?宝鉴司可是修建过灵华寺的,有佛祖和福慧师太庇佑。难不成罚的是皇......”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谁不知道现在那位龙椅来路不正?”
“我听说火势蔓延三条街,烧死了许多人不说,还烧没了宝鉴司三万两金砖!”
“什么??三万两金砖都没了??”
“那是当然!那么大的火,什么东西能逃过一劫?当然是被烧没了!”
“有道理有道理......”
沈在在听着这些议论,莫名觉得有哪里都不太对劲?
“太子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沈在在还没想通,思绪被迫打断,她转头看向身后。
祈景宸骑着高马,玄色面罩覆面,露出的墨眸冷若冰霜。
他刚翻身下马,京兆府尹便立刻上前磕头认罪,出了这么大的事,京兆府尹难辞其咎!
太子这会儿没空追究他的责任,冷声问:“起来,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京兆府尹立刻回禀:“殿下,臣等已经仔细勘察宝鉴司,初步推断是意外,大风吹倒宝鉴司烛台起火,又吹着火势蔓延。等望火楼和巡防营察觉救火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
祈景宸看他:“烛台起火?烧没十几条人命和三万两黄金?你就查出这点东西?”
面对少年——不,储君的质问,京兆府尹头也不敢抬,脚底生寒,磕磕巴巴道:“目前查到的线索是这样......”
祈景宸扫他一眼,“妥善安置受灾的百姓,办不好,你知道后果。”
京兆府尹连声保证,祈景宸没再理他,迈步走向宝鉴司。
经过沈在在时,他忽然看她一眼。
沈在在小脸镇定,她她她她今天才不怕他!
她爹爹来救火,她娘亲来送药,她家做的都是好事,太子殿下总不能怀疑这火是她沈家放的......吧?
呃。
没准儿。
沈在在年纪小,但七巧玲珑心,她感觉得出,以太子殿下对他们沈家很不友善。
她“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一有坏事就会想是对方做的。
比如她偷藏在柜子里的小糕点没了,肯定就是被哥哥偷吃的!
所以太子殿下看到他们一家在现场出现,没准儿真会怀疑他们。
不行,她不能让太子殿下怀疑上他们家,沈在在趁着娘亲在帮忙为受伤百姓包扎伤口,悄悄跟上去。
祈景宸走进宝鉴司,昔日建造精美,处处讲究的地方已成废墟。
各色艳丽的矿石颜料附着在烧毁的木头上,而木头下是散落的明珠宝石、工艺精湛的碎瓷片、捏得栩栩如生的泥塑佛像。
突然,祈景宸顿住脚步,弯腰捡起一个被烧得乌漆麻黑的盘子,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在在探出一个小脑袋,望见盘子上花纹,想了想,想起来了。
是宫里盛菜用的银盘吧。
她人小鬼大地唏嘘,银盘比金盘命好,银盘只是烧黑了,金盘直接烧没了,差不多的东西,命运却天差地别......
真的......天差地别吗?
沈在在眨巴眨巴眼睛,转身跑出宝鉴司,褪下手腕上的小金镯,直接扔进大锅熬药的火堆!
又跑到宝鉴司门口,对里面大喊:“哎呀!!我的金镯子掉火堆里啦!!”
沈在在猫脸懵圈,乌黑的眼珠呆呆看着太子。
什、什么??
祈景宸勾着嘴角:“为何半夜出现在御花园?为何手里还拿着改造过的弹弓?为何能与刺客同时动作?为何面对刺客不慌不忙?孤赏你棺材,冤枉你了?”!!他居然怀疑她跟刺客是一伙的!
沈在在马上跳起来,但她那小短腿就算跳起来也没眼前的少年一双腿高。
“才、才不是!我的桃桃发簪掉了!那是我娘亲亲手给我做的!我记得是掉在御花园,所以才来御花园找。弹弓是......我哥哥给我的!”
想到六公主藏在床底可能不想让人知道的木箱,沈在在撒了个小谎,反正太子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问哥哥。
祈景宸听着:“哦,这样啊。”
“嗯嗯!就是这样!”沈在在猛猛点头,力度越大,她说的话越可信!
可祈景宸明明笑得越来越温柔,沈在在心里却越来越打颤。
难、难怪大家说太子殿下阴晴不定,喜怒难辨,最好不要招惹......呜呜,沈在在想哭了,怎么屡战屡败啊。
她刚才差点就死在那个刺客刀下,他没看到吗?
她几乎是拼命救的他,就算她是别有所图,但她确确实实是他的救命恩人。
天底下,谁不是对救命恩人感恩戴德的?
怎么会有人倒反天罡,想杀救命恩人?
委屈涌上心头,沈在在金豆豆不停地掉,她抬起肉手抹泪,顺便偷瞧眼太子。
见太子还在看她,沈在在抽噎着嘟嘟囔囔,“娘亲~爹爹~哥哥~在在要被冤死了呜呜呜,在在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太子殿下,可殿下觉得在在跟刺客是一伙儿的,要杀了在在呜呜!在在只有五岁,五——岁——啊——怎么跟刺客串通一气呢呜呜呜......”
祈景宸垂眼,看着她。
正常自然没人怀疑五岁的孩子行刺,但眼前的胖汤圆儿出现得太巧。
而且,她还是沈国公家的孩子,很难不惹人怀疑。
见祈景宸不为所动,沈在在扯开嗓子,哭得更大声。
哭声震天响,饶是祈景宸都忍无可忍,“别哭了,再哭先送你去牢里受刑。”
沈在在一顿,接着哭得更!大!声!了:“如果受刑能证明我的清白,那殿下快点送我去吧!”
祈景宸:“......”
“殿下,六公主来了。”五堂突然道。
沈在在一边哭一边回头,果真见到祈锦月朝她跑来。
想到赵皇后说过,祈锦月是因为刺客被吓到失语,沈在在下意识侧过身体,挡住身后的刺客。
祈景宸看她一眼,眼底意味不明。
夜色昏暗,祈锦月没注意沈在在身后的人,她拉住沈在在的手,仰头直勾勾地看着太子哥哥。
两人明显是从春宁宫偷跑出来的,宫人察觉会追来。
此事不宜闹得太大,祈锦宸最后看了沈在在一眼,暂且放她随六公主离开。
反正她就在宫里,他想问想审想查,方便的是,眼下重要的是——
祈景宸走到那个昏厥的刺客面前,一句话:“带去地牢。”
·
急匆匆跑回春宁宫,沈在在一屁股坐在地上,三魂七魄还没归位。
祈锦月拿起纸笔,写道——别怪太子哥哥。
窗外人影晃动,是巡夜的宫人。
沈在在嘘声,拿起笔写——谢公主救我小命!
祈锦月rua了rua她的脸,烧掉纸,拉着她去睡觉。
沈在在盯着烛影晃动的帷幔,深深叹口气,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有没有信她的话。
太子真不愧是能要她们全家命的人,阴晴难测,捉摸不定。
下次行事,她不能再像今天这般草率,弄巧成拙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清晨迷迷糊糊睡醒,又到了上课的时辰。
去崇文斋的路上,沈在在无意听到宫女说话,“干活仔细小心些,太子殿下昨夜遇刺,刺客居然是御林军,陛下震怒,御林军副统领失责,连夜被革职了,贵妃娘娘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沈在在小脑瓜顿时清醒,飞快转动!
怪不得刺客能轻易混入宫中,原来本身就是御林军的人。
啊......太子昨晚遇到刺客那么处变不惊,该不会是早就知道吧?
他是故意纵容刺客动手?好顺理成章换掉御林军副统领?
沈在在咬指甲,这件事该不会跟康王谋逆有关吧?
就是因为太子早早布防,康王谋逆才会失败。
......才会连累他们全家也被清算。
沈在在垂头丧气。
太子心思如此缜密,怎么才能跟他搞好关系,她的金印什么时候能送出去?
沈在在愁,但有人比沈在在更愁。
康王一宿没睡,就等着宫里传来捷报。
万万没想到,传来的竟然是太子没死,反而是他的党羽——御林军副统领,被换掉了!!
他气得直喘粗气,书房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一个毛头小子都杀不了!”
他的心腹侍卫颤巍巍跪在碎瓷片上,“王爷息怒,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降罪。”
“降罪!降罪!降罪!”祈承泽抄起烛台就要砸向侍卫肩膀,但脑海突然冒出一人的千叮万嘱。
他强忍怒火收起烛台,挥手让侍卫起来,“跪就跪,跪在瓷片上做什么?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让祈景宸死!”
侍卫埋首请罪,“经副统领安进宫的暗桩,全被太子拔了。”
康王不可置信:“本王三年心血,一夜之间全毁了?”
侍卫点头称是,康王眼中刹那闪过恐慌。
没了宫中暗桩,她会生气的。
他本是心疼她,看她为了除掉太子夜不能寐,人也越来越憔悴,他想让她开心些,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令刺杀太子。
反正就是个毛头小子,能有多难杀?
谁想祈景宸平日不显山露水,但实则心机深沉,害他误判被反将一军!
康王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咬牙说:“去,吩咐人办赏酒宴,召集人议事。”
祈景宸必须死,死得越早越好。
为那个人开心,更为他将来谋得皇位后,小兔崽子再生事端,成他心腹大患。
这一次,他定会细细谋划,让祈景宸死无葬身之地!
孟婉韵和沈庭只以为是小女儿爱交朋友玩伴,没有在意。
沈在在说的不是别的事,就是宝鉴司起火案。
虽然她把家里栽赃的黄金和信件都处理了,但这还不够,隐患还是存在。
她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帮太子殿下找到那些黄金!
这样既可以彻底摆脱隐患,还能洗脱嫌疑立下大功,增加他们全家的生存概率。
但她人小力量小,必须有帮手,小福慧武功高强,不二人选,何况她看起来对宝鉴司的事也很感兴趣。
果然,福慧一口应下:“没问题,我帮你。”
沈在在眉开眼笑,抱住福慧的手臂:“娘亲爹爹,我们请福慧姐姐到家里住几天吧!”
孟婉韵和沈庭并不反对,他们不觉得福慧是要去做什么事,只以为福慧小小年纪整日在寺里清修,肯定会觉得无聊,偷溜下山玩几天也没什么。
马车驾到城门口时已是傍晚,奇怪的是,城门并没有继续封闭。
沈在在奇怪:“太子殿下这是何意?为何又不封锁城门了?不怕黄金被偷运出城吗?”
沈清厌淡淡道:“京都的城门,即便是在战时也不曾长日关闭,会引发人心惶惶的。”
沈庭点头:“一朝国都,城门紧闭,畏首畏尾,成何体统。”
沈在在似懂非懂,脱口而出:“意思就是,城门不能关,但要是找不到黄金,那就是太子殿下无能......唔!”
孟婉韵轻车熟路地捂住女儿这张胆大包天的嘴。
不过出入城的车辆还是查得很严,饶是他们马车挂着国公府的牌子,也被反反复复查了一刻钟才通行。
回到国公府,沈在在和福慧都乔装打扮一番,扮成了普通小孩,跟娘亲和爹爹谎称要出门游街便跑了。
京都亥时才宵禁,这会儿还早,街上仍然繁华热闹。
唯独长乐街,粉尘烟雾散去,露出的惨象却更揪心。
小福慧站在废墟前,转动手中佛珠,嘴里念念有词,沈在在在旁边也有样学样,双手合十。
两人念完佛经,沈在在便带着福慧去了宝鉴司遗址。
宝鉴司外有御林军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福慧抱起沈在在,一个飞身就上了树。
宝鉴司的庭院里,灯火明亮,祈景宸坐在红木圈椅上喝茶,气度斐然,仿佛这里不是事故现场,而是他东宫的后花园。
他身边是带刀侍卫,面前则跪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沈在在猜测,太子殿下应该是在宝鉴司勘察,发现了什么,继而锁定了这个男人与本案有关,所以直接审问。
果然,五堂一脚踹在男人后背,呵斥道:“说!你们是怎么犯案的!”
男人面色惊慌:“太子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
五堂不多废话,左手拎起他,右手把串焦黑的钥匙怼到他眼前:“不知道?这把钥匙是你的吧!”
“啊这!”男人一瞬慌神,强撑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五堂冷笑:“从还没完全烧毁的宝鉴司后门上来的!范大人,你是宝鉴司库部郎中,宝鉴司的钥匙只有你有,就是你打开后门,放入盗金纵火的贼人,我说得没错吧!”
范郎中慌忙辩解:“太子殿下,不是下官,不是下官啊,是、是他们偷走了我的钥匙,我......”
祈景宸慢条斯理道:“范大人可能不知道,孤最不喜欢不识时务的人,孤既然已经把你抓来了,就是证据确凿已经认定你,你要是再狡辩,孤会生气。”
范郎中咬牙,“太子殿下,下、下官真的没......”
祈景宸一句话:“削下他一只耳朵。”
“太子殿下!太子殿......啊!”
惨叫声吓得沈在在也瑟缩一下。
真、真不愧是太子殿下。
外界传闻他心狠手辣、阴晴不定、暴戾恣睢,今天她是亲眼见证了。
难怪下令查抄她家,毒死她爹爹,流放她和娘亲、哥哥也是毫不手软。
祈景宸弯下腰,靠近瘫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男人,声音轻得像在问今日茶品:“孤耐心有限,别让我问第二遍,否则就挖出你一只眼睛。孤给你开个头吧,那伙人穿着黑衣。”
范郎中捂着耳朵的手已经被血染红,脸色惨白,张了张嘴,不敢再狡辩:“......昨、昨夜子时,他们掳走我的妻儿,说、说我要是不把钥匙给他们,他们就让我家破人亡......殿下,殿下,下官是被迫的,真的是被迫的......”
“可是下官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到,把所有黄金都偷走,还放火烧毁宝鉴司......下官以为他们只是偷走一点而已......”
祈景宸听着,指尖摩挲着青瓷盏沿,盏中茶汤映着残月碎光。
再问一句:“黄金在哪里?”
范郎中虚弱道:“这个下官真的不知道......但、但三万两黄金,就算是装上马车,也要装五辆车......”
祈景宸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嗯,你还能告诉孤什么?”
范郎中张了张嘴:“下官想想......下官想想......”
祈景宸靠坐在那里,温文尔雅,完全看不到一言不合就削耳朵的残酷模样:“好好想,范大人是协助贼人盗取黄金的内奸,还是助孤破获黄金失窃案的功臣,就在自己一念之间了。”
范郎中猛地记起:“下官想到了!太子殿下,他们还烧开了熔炉!”
祈景宸挑眉,“哦?”
范郎中从地上爬起来,跪着说:“太子殿下应当也知晓,黄金在熔炉里,经过高温煅烧后会熔化成金水,倒入模具内就可以做出各种形状,他们就开了这个熔炉。”
祈景宸思忖着:“你怎么知道?”
范郎中:“下官把钥匙给他们之后,心神不安,悄悄尾随,躲在门外看见,只是因为不敢靠得太近,所以看不清他们做了什么?”
祈景宸玉白似的手指,起起落落敲击檀木茶几,意思是,他们把黄金都烧成了金水,用别的方式带走了?
范郎中还在连连磕头:“殿下,下官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求殿下开恩饶命!”
池水很凉。
沈在在的心也很凉。
沈庭喜出望外,提着六斤重的鲤鱼,比捡了六斤金子还高兴:“在在,喜不喜欢?开不开心?”
没......没关系!
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她一定能拦住爹爹!
沈在在暗暗握紧小手,扫视一圈,嘴一瘪,“爹爹,刚才有蜻蜓咬在在,爹爹帮在在捉蜻蜓好不好?”
沈庭微愣,蜻蜓还会咬人?
想来,是他宝太招人稀罕,人见人爱,虫见虫亲,“敢咬爹爹的心头宝!岂有此理!爹爹给你抓来!”
沈在在拿起西瓜冰饮,胸有成竹地慢慢品尝。
家里的蜻蜓都成精了似的,快如清风,根本抓不住。
吸溜、咕咚、吸——
“元宝!看!都抓到了!”
沈在在:“。”
无妨!
小小挫折,怎会难倒她丹雀街一霸!
沈在在咕咚几口喝完西瓜汁,打起十二分精神,“爹爹,我们......”
捉蝴蝶、捉蛐蛐、摘果子、洗马......
她有的是平日里得玩半日的事儿!
然而老天却像是故意跟她作对,竟然事事顺利,府内跑了一圈,只过去半个时辰!
沈在在看着日头高照,表情严肃。
看来,她只能使出最后的狠招了!
沈在在深吸口气,大声道:“爹爹,我想读书!”
沈庭傻眼:“元宝你想做什么?”
“读书!爹爹,我要读书!”
有谁能拒绝自家孩子主动说“读书”二字!
沈庭登时激动得什么都忘了,立即吩咐小厮去备启蒙书。
还让人叫夫人、儿子,一同前去书房,见证这重要时刻!
孟婉韵进屋落座,看眼乖巧的小奶团,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随后而来的沈清厌,瞥了眼混世小魔王的妹妹,挑了下眉,散漫随意靠在椅背上,静静看戏。
沈在在则端端正正坐在矮书案前,神情认真,满脸写着“我爱读书。”
沈庭清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沈在在跟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女儿开蒙,沈庭格外重视,读完一句,还细细讲解原文何意。
沈在在不管听不听得懂,一律回答听不懂,让爹爹细细说来。
不知不觉,日暮西垂,烛花摇曳。
读了整整半日,沈在在困得眼皮打架,强撑着不睡。
但这会儿,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天色已晚,想必爹爹不会再去赴宴了。
就算去,也赶不上了......砰!
小脑瓜砸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伴着少年一声轻啧。
沈在在半睡半醒,揉揉脑门,喃喃:“宇......宇宙洪荒......爹爹,我还要读......”
“醒醒,爹去赴宴了。”
沈清厌捏着妹妹软嫩的肉脸,懒洋洋道:“别装了,你又欺负王大人家的小孙子了?想装乖少挨罚?”
“才没有欺负小胖......赴宴?!”
沈在在猛地清醒,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爹爹为什么还去赴宴了?!天不是都黑了吗?!
沈在在立刻跳下课桌:“哥哥!快去拦住爹爹!”
沈清厌摁住妹妹的头,“没用的,爹这会儿估计已经出城门了。爹爹爱画成痴,恨不得飞过去赶散场前看。”
沈在在放下心来,“那爹爹,说不定赶不上吧?”
沈清厌只当妹妹又在撒娇要爹要娘,随口道:“不会,明日还有一场,这宴会办两天。”
轰隆——
天色转阴,天边炸起一声巨雷。
沈在在万念俱灰,眼前发黑,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梦里抄家那一晚。
梦里的那一天也是阴天。
乌云厚重,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她拿着根超酸糖葫芦,要去分三颗给哥哥,可就在此时,数千黑甲卫突然持刀闯入家中。
不由分说,摁着他们跪地接旨。
“定国公沈庭谋反证据确凿,经三司查明,太子殿下复审,绝无纰漏。”
说完,有位太监端来毒酒递给爹爹,“国公爷,请吧,太子殿下开恩,留您一具全尸。”
而后,沈家天翻地覆。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爹爹已经走了拦不住,那她就想别的办法,一定要救下一家人!
但还有什么办法呢?
沈在在拿出自己足足五年的人生阅历,细细捉摸,捕捉到一个关键人物——太子殿下!
既然案子是太子殿下主办,那她还可以去找太子殿下!
沈在在难掩激动:“哥哥!太子殿下!我想见!”
沈清厌一愣,摸上妹妹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就开始神志不清了,太子殿下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的?”
沈在在看哥哥一眼,小大人似的长叹口气。
倒霉哥哥虽然常常坑算她,但还算靠谱,梦里的事告诉他也无妨,全家的命还能多几分胜算。
沈在在招招小手,示意沈清厌附耳过来。
小屁孩儿煞有介事的模样,好玩有趣,沈清厌配合俯身。
沈在在踮脚,趴到哥哥耳边,小声讲述整件事。
然而,沈清厌什么都听不到。
“小元宝,你敢耍我?不吭声一个劲儿吹气,吹得我耳朵痒。”!!!她明明说了超多话!
哥哥怎么一句都听不见?!
这时,孟婉韵拿着披风走进来,披在沈在在身上。
沈在在不死心,继续朝娘亲比手画脚,复说起来龙去脉。
孟婉韵神情也毫无变化,还点点她的小鼻子:“又耍什么宝呢?怎么只张嘴不说话?好了,别闹了,该去用晚膳了。”
沈在在又拿起纸笔试图画出来。
可她明明想画的是前世的事情,手却好似不受控制,笔尖落在纸上,变成鬼画符。
“............”
看来,她梦里的事情无法告诉任何人。
也就是说,改变命运,拯救全家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
·
沈在在坐进餐桌前的高椅,这个高度正合适她与餐桌齐平。
沈在在戳戳米饭,心不在焉。
娘亲、哥哥不知道预知梦的话,是不会带她去见太子殿下的。
靠她自己怎么才能见到太子殿下?
见到太子殿下后,她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他相信,爹爹没有谋反的意思,根本不是康王的人?
孟婉韵见平日没心没肺的小奶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奇怪地看向儿子。
沈清厌言简意赅:“她要上天,王大人的小孙子她欺负够了,如今想与太子殿下切磋交流一二。”
孟婉韵:“......”
那确实是要上天。
果不其然,赵皇后淡淡地驳回了谢贵妃的话:“孩子总该活泼些才好,就连太子年幼时,陛下也是不拘着他的,贵妃何必与孩子斤斤计较。在在,起来吧。”
沈在在乖巧起身,站到王小胖身侧。
谢贵妃就轻笑一声,抚了抚云鬓,端的是娇媚夺目,盛气凌人。
“六公主八岁还不能开口说话,皇后娘娘是忘记自己的过错了?三年前若不是皇后您失责,让刺客混进后宫,六公主也不会惊吓过度失语。”
沈在在惊恐,这么跟皇后说话的吗??
赵皇后也被气得闷声咳嗽,脸色骤然苍白:“你放肆!”
“此事陛下早有定论,是刺客狡猾多端,绝非本宫治下不严!”
谢贵妃道:“就算如此,宫中也不能再进来没规矩的人,我是公主母妃,绝不能让她再出事。”
赵皇后盛怒:“本宫是她生母,更不会害她!”
眼看一后一妃剑拔弩张,大殿内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位小太监低头进来:“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北疆传来急报,太子殿下今日不能过来了。”
沈在在原本也在屏气,乍一听这话,睁大了眼——太子殿下不来了?
那她今日不就见不到他了??
沈在在咬住下唇,小心脏不安地跳动。
从那个梦见全家冤死的梦开始,她所有试图改变命运的行动,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败,阻止不了爹爹赴宴,又见不到太子殿下。
难道......预知梦是不能改变的?
他们全家最后还是要走到梦里的结局?
沈在在好绝望,好难过,一张小脸皱成包子。
......不对。
等等。
沈在在又突然想到,在那个全家冤死的梦里,她并没有被选为公主伴读,可入宫车上的梦却告诉她,她会成为伴读。
所以梦不是不能改变,只是要找对路子?
沈在在瞬间多云转晴,重新振作。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边心理活动丰富,脸色变来变去,全被皇后身边的小公主看在眼里。
小公主眨了眨眼,似是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这边,沈在在还在分析,只觉得这个区别于梦境的伴读事件至关重要,飞快转起小脑瓜思考。
皇后娘娘为何非要选她当伴读?
贵妃娘娘又为何就是不想要她?
总不会是没有原因,纯粹因为贵妃要气皇后,所以偏要唱反调吧?
那日娘亲对她说,赵皇后年长谢贵妃十六岁。
谢贵妃没进宫之前,皇后与皇上是少年夫妻,琴瑟和鸣。
但自从谢贵妃因父兄战功,受恩入宫为妃起,便独占帝王恩宠。
更甚至,皇帝还怜惜她多年无子,将赵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送到贵妃膝下抚养。美其名曰,皇后体弱。
皇后是体弱,但嬷嬷宫女那么多,又不是寻常百姓家,哪里需要皇后事事亲力亲为?根本废不了皇后多少精神,这么将太子送到贵妃身边,可见贵妃盛宠的程度。
也是自此之后,宫内渐渐传出两人不和的消息。
忽然,殿内响起很轻的笑声。
皇后先是一愣,然后快速看向身侧的女儿,“锦月,你是笑了吗?”
六公主锦月没有说话,视线落在沈在在身上不肯挪开。
这太稀奇了。
自从三年前那次刺客闯宫吓到六公主后,六公主平时就总是安安静静不言不语,更不常笑,皇后都快忘了上次听到女儿笑是什么时候。
皇后喉头有些哽咽,嗓音放得温柔:“锦月看着沈家丫头,是不是喜欢她呀?让她陪着你好不好?”
谢贵妃还想再继续阻挠。
但皇后为了女儿,直接一语定夺,“沈在在活泼机灵,与六公主性子互补,就定她为六公主伴读。”
谢贵妃:“姐姐......”
皇后声音加重:“贵妃如果有意见,可到陛下面前分说,为何本宫喜欢,公主喜欢,贵妃你就是不喜欢?”
谢贵妃终究是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毕竟再拒下去,她就得有拿出手的理由了。
沈在在眼观鼻鼻观心,小小脸上,波澜不惊。
果然。
她被选上伴读了。
预知梦再次应验。
之后,皇后又给两位皇子定了伴读。
是王小胖和工部侍郎马家的小公子。
剩下的三人,自然是落选了,但同样得了文房四宝的赏赐。
赵皇后定下三日后进宫,便让她们出宫回家准备。
·
马车平平稳稳,行驶在回府的路上。
沈在在观察着娘亲脸色,解释自己为何入选。
孟婉韵听完,摸了摸女儿脑袋。
她私心不愿意女儿入宫,虽然女儿机灵,但毕竟才五岁,万一不小心得罪贵人,贵人可不会看她是小孩儿就放过。
自故宫门深似海。
但皇后懿旨,她不愿意也无法。
回到家里,沈庭和沈清厌听说此事后,脸色也同样担忧,但也是同样没办法。
一家人愁云惨淡,唯独沈元宝心情甚好。
进了宫,肯定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六公主可是太子殿下的亲妹妹,见到他的可能性就更大啦!
至于病弱的皇后,跋扈的贵妃,自闭的公主,在此刻的沈在在看来,都没有睡个饱觉来得重要。
深夜。
沈在在盖上软乎乎的被子,轻轻闭上眼。
没多久,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来人啊!来人啊!!”??这是又是什么梦??
沈在在赶忙睁开眼。
四周漆黑静谧,夜色中,身穿华服,气度超凡的少年身旁无人,与一个提灯的小太监一起走在宫径上。
突然!
花丛簌簌,黑衣刺客从中跃出,手中长剑直取少年咽喉!
小太监惊慌失措,高呼:“有刺客!快来人啊!保护太子殿下!”
沈在在惊讶,这少年是太子??
太子侧身避开长剑,刺客有备而来,左臂持剑,右臂握刀,这还不算完,他的鞋底还藏着暗器!
沈在在下意识想惊呼,提醒太子避开。
可惜,梦到这里就散了,她又沉沉陷入睡梦。
......
夜色过半,但有人不得安眠。
宫外,暗牢。
与沈在在梦中一模一样的少年出现。
太子祈景宸一袭月色锦袍,缓步走下台阶。
暗牢阴湿,常年不见日光,空气里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是血腥味。
伴着牢内高低起伏的痛苦哀嚎,像极了十八层地狱,而他却走得从容不迫,一直到地牢的深处。
“陈大人,今日可想告诉孤康王藏兵之地?”
少年嗓音温润,悦耳好听,似是真的来看望亲近的伯伯。
而被他询问的那位陈大人,被绳索吊在半空,因为日夜拷打,满身的皮肉破开,宛如一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人。
这一切,都拜眼前看似温润的少年所赐!
“......康......王殿下,是先帝爷,属意的、的太子人选,你们父子篡位......殿下拨乱反正,乃是顺应天理......”
祈景宸笑一声:“怎么还是这套说辞?”
他侧头,示意侍卫五堂将食盒掀开。
食盒里躺着几块玉佩,刻着相同的陈字。
陈大人原本已经奄奄一息,见状,又似回光返照,拼命挣扎:“你、你把她们、把他们怎么了?!你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辣,迟早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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