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那卷竹简,整个人如坠冰窖,并蒂双生这四个字是我五百年来的魔咒,可神骨与魔胎又是什么。
三万年前,慕荷就是也谢苍梧的一场大战才落得身死的下场,而后谢苍梧虽为魔神,却被慕荷封印了大多的魔力,如若我与桃夭就是慕荷,那谢苍梧到底想做什么?我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我的嘘寒问暖和无微不至,苦笑出声。
华灼啊,你还是这么容易心软,心软让你对玉寒声、林观鹤,还有白九璃都心存善意,就连一个魔神所施舍的一丝温暖,如今竟然都无法割舍了吗?
我将竹简放回原处,潜入了魔神殿深处,谢苍梧的密室。
墙壁上挂满画像,每一幅都是同一人——与我八分相似的面容,额间却多了一道金色神纹。
我看向画像角落里的小字,慕荷两个字是那么的惹眼,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你发现了。”
谢苍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抬手抚过画像,眼中竟有一丝悲凉,“三万年前,慕荷以身殉道,将我封印在归墟。
但她留下一缕残魂转入轮回,化作并蒂莲中的神性一面……也就是你。”
我浑身发冷:“所以桃夭是……魔胎。”
他嗤笑,“当年慕荷剖出自身恶念投入莲池,本欲借双生之体净化,却未料恶念滋生独立灵智,成了桃夭。
若非她主动与我结契,我还真不知道竟然就藏在九霄应元殿。”
我突然想起竹简上的预言,倏然抬头:“你要用我和桃夭炼成混沌之躯?”
“不。”
他忽然逼近,魔气缠上我的手腕,像是看着昔日的恋人,那般温柔。
“我要你亲手杀了她,吞噬魔胎,成为完整的‘神’。”
“慕荷,我等了你三万年。
从前你是华灼,只有一半的神识,我就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你,可如今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混沌之躯又如何,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回来。”
我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样子,拼命地摇头,“不,我不是,我是华灼。”
我回想起这五百年间,总有一道似有若无的目光注视着我,陪伴我生根发芽,陪伴我化形成人,陪伴我下山历练,原来,竟然是谢苍梧。
他在透过我看慕荷,可我不是,我只是华灼。
三日后,逍遥宫传来急讯:桃夭堕魔,率妖兽围攻仙界。
谢苍梧将一枚骨钉刺入我的脊梁:“此物能暂时凝聚你的魂魄。
去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御风抵达战场时,桃夭正踩在玉寒声胸口,指尖穿透他的琵琶骨:“师尊,你若永远沉沦该多好,我那么喜欢你……”玉寒声白发染血,定山海的碎片扎入掌心,却仍试图结阵:“桃夭,收手吧……”我看着这人间炼狱,一时不敢置信。
谢苍梧说,桃夭是慕荷的恶性,她生为魔胎,全无良善。
可逍遥宫毕竟是我们自幼生长的地方,她怎么可以……我望向她和我相似的面容,额间神纹与慕荷一模一样,却是妖冶的血红色。
她看向我,突然粲然一笑,“姐姐,你来了。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她右手捏了个诀,莲花业火便显现出来,“说来,若非剜出了你的莲根,我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塑魔骨。”
她朝我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像五百年前那样。”
桃夭催动魔气,天穹骤然裂开一道血口。
无数恶鬼倾泻而下。
她朝我伸出手,蛊惑着我向她一步步走去,直到一根火红色的狐狸尾巴勾住了我,我低头一看,白九璃嘴角染血,“华灼,快走。
她入魔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桃夭脸色一变,只看她大手一挥,狐王竟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谢苍梧的声音突然在我的神识中炸开:“看到了吗?
她偷走了你的神格……现在,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