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白和苏蔓的关系迅速升温。
两人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我尽量避开他们,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劳动和学习中。
可心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春节前,天气骤然变冷。
苏蔓突然病倒了,发起了高烧,一直说胡话。
村里的赤脚医生束手无策,说必须去县城的医院买特效药。
周既白二话不说就冲进风雪里。
徒步二十多里路到县城买药,回来时成了雪人,冻紫的嘴唇在颤抖,药却紧紧捂在怀里未受潮。
我站在窗前,看着周既白踉跄的背影,记忆涌上来。
上一世,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我生病了,高烧不退。
周既白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要为我去山上找药。
迷糊之间,我看见他摘下墙上挂的蓑衣。
我强撑着支起身体,去抓他的衣角,想要阻止他却只扑到空气。
周既白将药方揣进贴身的兜里,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
“青禾,等我回来。”
山路崎岖,又湿又滑。
周既白失足摔倒,摔断了腿。
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却还笑着从怀里掏出完好无损的药包。
“不碍事,就是以后怕是没法再背你走过泥泞路了。”
周既白在不停地安慰我,而我在不停地哭。
后面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他的腿落下了病根。
走路微微有些跛,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
我当时心疼得要命,自责不已。
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坚持给他按摩腿,手指都按得发僵。
为了给他筹钱买更好的药,买更保暖的护膝。
我偷偷剪掉了自己留了多年的长发。
周既白曾经说过,他最喜欢我的一头青丝。
在每个清晨,他都会用生着茧子的手笨拙地把它编成辫子。
在我耳边说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
小贩说这么好的头发能卖十五块,能买三副膏药。
我就毫不犹豫地卖了。
妈妈留下的遗物,一个银手镯,也被我当掉了。
她说,手镯是用来圈住幸福的。
卖掉它的那一刻,我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真的把幸福弄丢了。
从当铺出来后,阳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好像能裹住所有不安。
想到换来的钱,能给周既白减轻病痛,我的心里又升起暖意。
镯子只是虚的,他幸福,我就幸福。
我用这些钱,给他买了药,买了厚实的棉衣棉裤。
他问我钱是哪里来的,我只说是家里寄的。
他没有怀疑。
现在想来,他或许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不愿意深究。
可能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对我有了怨气。
怨我让他残了腿,怨我让他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病痛。
所以这一世,他选择健步如飞地去爱别人。
风雪中,周既白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我看着外面呼啸的风雪,心里一片冰凉。
耳边传来姑娘们的羡慕声,说能找到这样的男人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可如今,我已经分不清,上一世周既白给我的福分中,包裹着多少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