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苏徵音想要查出我的错处,好拿出去宣扬,我的名声要是再坏一点,指不定能免了江砚谨的丧期,她好风风光光的进门。
只可惜她查来查去,库房的东西不仅没少,甚至还多了一支簪子。
簪头点缀着硕大的东珠,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拿着簪子去寻江砚谨。
砚谨,库房里多出这么个东西,你瞧瞧有没有印象,该怎么处理?
江砚谨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这是沈昭的东西,送你了。
苏徵音整个人僵在原地,刚想开口拒绝,江砚谨就抽出她手中的簪子,亲手插进她的发间,笑着问她。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沈昭的东西吗?
现在给你了,怎么不开心?
苏徵音笑的勉强,随便应付了几句,有些仓皇的离去。
她与江母此时都忽然觉得,江砚谨有些不对劲,让她们无端的害怕。
二人却又不敢忤逆江砚谨,只能想着法子远离他。
于是江母踟躇着开口:砚谨,我与徵音想去香山礼佛几日……母亲想去便去。
江砚谨答应的很爽快,江母心中一喜,连忙就去准备,第二日便带着苏徵音出发。
然而她们刚上马车,就看到了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书卷的江砚谨。
他笑的云淡风轻:我也有心事想与佛说,母亲阿音,可否允我一同前去?
到了佛前,原本慌乱不已的江母一下安静下来。
她虔诚的跪着,好似口中的经文念出,她就能赎了自己的全部罪行。
苏徵音往日只拜佛,不念经,可今日她念的比江母还要勤。
江砚谨看着她们,眼眸里一片无波无澜,只余下一片深沉的黑,令人心惊。
大抵是经文太过晦涩无趣,江砚谨只瞧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他不想看到那些宝相庄严无有悲喜的佛像,就一路走到了寺庙后院。
后院不供佛,却点着千百盏长明灯。
穿着月白僧袍的僧人提着长壶,为那些几乎熬干的灯盏添油。
烛火明明灭灭的在江砚谨的眸中跳动着,他忽然开口问:长明灯,点了又有何用?
僧人的动作未停,他语气和缓的答复:许多人求不了今生,只能点一盏灯,去求来生。
真的能求到来生吗?
若是这么轻易就能求得,人世间哪儿还有这么多苦。
江砚谨垂下了眼睛:……大师,我能否,也点一盏灯。
为谁点?
沈昭。
僧人的动作一顿,灯油顺着手臂流到了衣摆,沾脏了一尘不染的僧袍。
他说:沈昭的灯已经有人点过了。
……谁点的?
我。
僧人平静的眼眸穿过层层的灯火直直的望向江砚谨,他语气里满是悲悯。
沈昭施主,太苦。
她曾在佛前长跪不起,为她那前去治水的丈夫求一份平安。
也曾在长明灯前祈愿,送她那早夭的孩儿往生。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盛,人生八苦她尝了个遍,贫僧明知中原无大水,山中有匪徒,却因修一颗无情佛心,不想沾染世间因果未曾阻拦,贫僧有过。